徐俊英靜坐一旁，問道：“好了嗎？可以說話了？”
媚娘點點頭：“候爺請說！”
“你都是如此的么，凡事做過了才知錯？就如同你飲茶，若是用心探一探茶杯，何至于被燙著？要求景玉與你一起做事之前，你想一想她身子可撐得住，頂撞二太太，更應(yīng)該預(yù)知后果，如今你要怎么辦？二太太與景玉都不諒解你，二房與大房若是為此生了間隙，你便是罪人！這大過年的，攪得合府不安寧，老太太忍著你，二太太被你氣病，家和萬事興的道理你都不懂，還談什么管家理事！”
媚娘無數(shù)次地想像過和徐俊英談這件事時的情形，早有心理準(zhǔn)備，因此聽著徐俊英諷刺自己、明顯偏袒二房、毫無半點公平心的話語，她成功做到不生氣，爽快地低眉垂首承認(rèn)錯誤：
“候爺教訓(xùn)的是！我不該拉景玉隨我一起去給老人們布菜，令她累得暈倒，也不該頂撞二太太，把她氣病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老太太和大太太今早責(zé)罰、教導(dǎo)過我了，我也去給二太太和景玉賠罪，只是她們不與我一般見識，沒讓我進(jìn)屋見面，但我送的禮品她們收下了，顯見是肯原諒我的！”
徐俊英看著她，那輕描淡寫、毫不在乎的表情讓他生氣：“怎知她們肯原諒你了？你根本毫無誠意！禮品只是讓人送進(jìn)去放下就走，連句好話都不肯說。景玉也罷了，她是弟媳，受你欺壓說不得。二太太那里，她不肯見你，你就該跪在院里，她又怎會忍心讓你久跪？必定就原諒了你，豈不是很好？原該今天了結(jié)的事，卻要拖到明日，多一天就多一分積怨，親情便薄了一分，你竟是不懂！”
媚娘的頭低垂著，終于忍不住了，忽然抬起頭來，亮閃閃的眼睛看住徐俊英，把他迫得移開眼去。
媚娘說：“候爺?shù)瓜袷歉胰ザ抠r罪一般，誰和你說的？人家說什么你都信了么？怎知我沒有誠意？我誠心誠意在二太太門前站了半天，又在景玉門前站了一會，實在是她們不見我！她們?yōu)楹尾灰娢遥驙斂隙ú幻髟桑绻胫溃铱梢哉f，不想聽，也罷了！”
她轉(zhuǎn)著眼珠子想了想，說：“候爺還是聽聽吧：二太太為了景玉暈倒來找我理論，根本就是無中生有，景玉暈倒完全不關(guān)我事，她是為與二爺爭吵所致。我與二太太爭執(zhí)，是我的不對，原不該對長輩無禮，但是她身為長輩，該有長輩風(fēng)范，不該動輒拿我娘家說事，我娘家惹著她什么了？就該她輕賤我娘家，我卻不能說說她娘家？她氣病了我就得給她磕頭，我若是氣死了，找誰去？”
媚娘見徐俊英目光冷冷地看著自己，心想不好，說了要隱忍，不知不覺又意氣用事了。
垂下眼簾，過一會兒才說道：“明日我自會再去二太太房里賠罪！”
徐俊英說：“明日要早起，我出門之前和你去一趟，務(wù)必消除二太太心里的怨氣。我們候府素來重規(guī)矩，小輩沖撞長輩，從來沒有過這種事情，老太太心里極不痛快，這一個年節(jié)被你攪得一點意趣也沒有了！”
媚娘輕輕咬了下嘴唇：是我攪的嗎？你們徐府發(fā)生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什么都怪到我頭上來！
嘴里還是低聲下氣說：“對不起，是我太率性了，讓候爺難為！”
徐俊英站起來準(zhǔn)備離開，卻又看著她淡然道：“秦媚娘，你就不是個賢婦！我錯看了你，將你娶進(jìn)門，自會顧你生死，讓你一輩子有依靠，衣食無憂。我現(xiàn)在明白告訴你：三五個月后，我會另娶新人，新人進(jìn)門，候府中饋便不是你管著，你想在清華院住，就住著，若想到別院去住也可以，那時沒人管你，你愛怎么率性都行，但候府規(guī)矩仍要遵守！最好待在院子里，修身養(yǎng)性，沒事少在園子里走，省得再開罪府里老少，一次可以原諒，二次三次，家法不容，就怪不得誰了！”
徐俊英走到門口，媚娘輕輕一句話讓他停了下來：“我可以問一問理由嗎？”
“說！”
“為什么停妻再娶？”
“我剛才說了，你不賢！”
“我不服！”
徐俊英轉(zhuǎn)過身，看著她：“你不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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