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安排

“你既不是秦媚娘，按理說我不能迫你盡妻子的責(zé)任，但你承接了秦媚娘的軀體，以她的名份活著，世人只認(rèn)你是我徐俊英的妻室、秦家女兒、恒兒的母親，你須得為我、為秦家、為恒兒著想。我若是倉促請旨與你和離或?qū)⒛阈輻墸瑒e人會打探隱情，七長八短什么不說？我名譽(yù)受損，徐家門庭蒙羞，再有秦家，女兒被休棄回去，所承受的指謫恥笑不會少，秦伯卿能安然參加會試嗎？而恒兒，他將背負(fù)著棄婦母親的恥辱，可能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更沒有什么可程可言”

媚娘略帶輕蔑的目光看著徐俊英：“你言過其實了，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這是事實，”徐俊英有些浮躁，就不信鎮(zhèn)不住她：“你可以回去問問你母親秦夫人，看她怎么說”

媚娘收回目光：“問她？她自然是不肯的……但我哥哥嫂嫂說，沒關(guān)系”

徐俊英無語，半晌說道：“他們，或許是因為……但你這樣被休棄回家，絕不是他們愿意看到的”

媚娘坐在榻沿，皺著眉：“那要怎么辦？不然讓秦媚娘再死一次？然后金蟬脫殼，我就走了，這樣不是簡單得多？”

徐俊英楞了一下，苦笑：“你，你真會想你上次死而復(fù)活，已經(jīng)讓我聲名遠(yuǎn)揚(yáng)，這才過了幾個月，又死去……我可受不了那種折騰日后你再以岑梅梅的身份重活，又是秦媚娘的容貌，這，這要亂到什么時候？”

“是啊，這個也不行，我總不能一輩子戴著面具過日子。”

媚娘一籌莫展，徐俊英說：“你非要離，也可以，容我做一個謀劃……”

媚娘眼睛閃閃發(fā)亮：“怎么謀？”

徐俊英深深地看著她：“俗話說滴水之恩，當(dāng)以涌泉相報，有施予有回報方顯人情真善，你得了秦媚娘的軀殼，便以奉養(yǎng)孝敬秦家母親為己任，扶助秦伯卿重振秦氏門庭，真心愛護(hù)恒兒，這是你給予他們的回報，但我……我難道沒給過你幫助嗎？你應(yīng)該一視同仁，為我做些事，留些體面……”

媚娘眼神暗下來，轉(zhuǎn)過頭去：“我做的還不夠多嗎？徐家長孫媳可沒那么好當(dāng)為了哄你家老祖宗，我費(fèi)了多少精氣神，還討不得好，老被她算計，她可有跟你說過我不好？說我少教養(yǎng)不懂事？面上慈愛得很，背后給我使絆子，做了正妻又如何，她非要塞個平妻來跟你爭斗……我覺得自己算厲害的了，她還不放在眼里，若是秦媚娘本人，豈不是要被她當(dāng)場踩在腳下？將來誰要娶我岑梅梅，若是有這樣的祖母，那免談，我在徐府領(lǐng)教夠了還有大太太，你又不是她親兒子，偏拿我當(dāng)她正經(jīng)媳婦欺壓，搶了恒兒去，我不想讓恒兒忘記母親，每天堅持辛苦些跑去看他，老太婆給我定時辰，時辰到了不走就趕人，還強(qiáng)迫我為你納妾，收下鄭美玉，如果是別的好女孩我也不妨做做好事，是那妖精就算了，我找借口擋了很多次，這可是為你好，她人品太差還有與二房的相處，就不說了，沒趣得很這深宅大院，陳規(guī)舊矩，把我約束得快喘不出氣來，單只每天侍候你們祖孫吃好喝好，自己吃剩飯這一點，就把我委屈壞了——我身邊丫頭吃得都比我好說到體面，我不覺得我讓你失了什么體面”

徐俊英垂下眼眸：“她們是長輩，不應(yīng)這樣論說……你受的委屈，我也知道，那是規(guī)矩，每一代媳婦都必須做到，尊敬長者，愛護(hù)幼小，不光是徐府，誰家都一樣……或許各地風(fēng)俗不同，你非本朝人，不明白這其中深意。祖母養(yǎng)育孫兒，歷代都有——父親就是由太祖母養(yǎng)大的”

媚娘瞪大眼睛：“怪不得呢老太太明顯偏愛二房，對你們長房愛理不理，原來老候爺不是她養(yǎng)大的”

徐俊英看著她：“不許胡說不是你們，是我們”

“好吧，我們我暫時還頂著長房大奶的名頭。”媚娘笑了笑：“也算不幸中之大幸，我落在長房，要是落在二房，可怎么辦？白景玉如此聰明要強(qiáng)，還亂成那樣，我去了，會是什么樣的情形？”

徐俊英微微一笑：“命數(shù)如此，你只能落在長房”

媚娘嘆了口氣：“也是，這府里的女人只有秦媚娘好欺負(fù)，死也是她先死……這個要怪你，你若是走之前，為她作些安排，就不是這樣的結(jié)果了”

徐俊英臉色沉了下來：“當(dāng)時邊關(guān)戰(zhàn)事吃緊，兵貴神速，一走就走了，根本無暇多想到了戰(zhàn)場，情形復(fù)雜，戰(zhàn)事繁多，那一陣子太混亂了，直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完全不能顧及后方……我十四歲離家，三年五載回來探望一下家人，每一次回來，家里都充滿歡聲笑語，祖母慈祥，母親問寒問暖，弟妹們對我敬愛有加，我常年在外辛苦奔波，歷經(jīng)生死，但一想到家，便是溫暖和美、其樂融融的場面，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我辛苦保衛(wèi)的家，竟暗藏險惡，連自己的妻子都活不下來……媚娘早逝，原是我的錯”

媚娘呆了一下，想不到他這么痛快就承認(rèn)了過錯，不免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自己算誰啊？也來指責(zé)人家。

她掩飾地清了清嗓子，引開話題：“嗯，已經(jīng)過去了，就不提它了吧，罪魁禍?zhǔn)资青嵜烙衲菈呐耍覀冋l也不愿意、不想這樣的那個，還是說我的事吧，你怎么讓我走出候府？”

徐俊英輕吐口氣，說道：“倉促和離或休棄是不能夠的，目前你仍需忍耐，做為候夫人住在這里。原因有三，第一得等秦家大爺參加完會試、殿試、中了功名，一切定下來再說；第二我新婦未娶，若先棄舊人，必定有人指著我項背說我薄情寡義，你至少為持完這樁喜事，等我過了新婚期；第三，我想辦法把恒兒給你，也需要些時日，你肯不肯等？”

媚娘認(rèn)真地聽他說話，反問：“不知道恒兒多久能要得回來？”

徐俊英說：“這個說不準(zhǔn)，大太太不好說話，可能得磨久些。我知道你舍不得仙客來，又有林如楠在岑宅住著，不時要去看看，秦家那邊，你也時常關(guān)顧，我可以允你自由出入候府，打理候府事務(wù)之余，經(jīng)管仙客來，但你也須得尊重我，以夫妻之禮相待……”

“等等……這夫妻之禮我不大懂，你能不能解釋一二？”

徐俊英瞪看著她，忍不住笑一下：“以前你怎么待我的，就怎么著吧”

媚娘點頭：“好，我懂了請繼續(xù)說”

“對待府里的長輩和弟妹們，仍要以長媳、長嫂身份，尊重關(guān)照。在外邊要矜持守禮，不能隨意與陌生男子說話談笑，沒有我在，與人同桌喝酒吃飯更不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