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尾微紅,只聽身邊的師兄淺聲念叨:
“梵凈,以后你出了天戒寺,若是想念方丈和師叔,還有師兄弟們,可記得回來...”
梵凈抽回神,望向眼前的年輕和尚,輕輕頷首,臉上卻不自覺帶了幾分疏冷。
離開鼓樓,轉(zhuǎn)身走向禪院,他想起之前回禪院的那一趟,屋內(nèi)沒有小白狐的蹤影。
不由沉思了片刻。
已到酉時。
穹靈從薄紅褪成幽黯,涼風(fēng)起,禪院內(nèi)的老榕樹凋零杏紅枯葉。
少年推開門,就見一團(tuán)小小的白影沖到自己腳邊,軟糯出聲道:
“小和尚哥哥,我去后山摘了好吃的果子,以后再也不白嫖你啦。”
梵凈眸光掠過漆木桌上那幾顆朱紅果實,視線又旋即落在它背脊上。
見它好幾縷白毛被淤泥凝結(jié)成一塊塊,一只前爪的膝上滲出血跡,渾身都沾著星星點點的污漬,不再像平日那么干凈漂亮。
他不禁啟唇問道:“你...為何?”
小狐貍順著他所看的方向,猜到他問的是什么,它轉(zhuǎn)身跳到自己的枕頭上,趴下舔了舔爪,似漫不經(jīng)心又像在刻意告訴他。
“我為了摘果子跳到樹上,結(jié)果不小心摔下來,還好落在了小泥潭里,不是那塊尖尖的石頭上,不然我就沒狐命活著回來了嗷。”
它說完,繼續(xù)梳理自己身上的白毛,伏下腦袋的樣子格外軟糯稚幼。
梵凈走向它,不再嫌它臟,將它連身體同枕頭一塊端起放到桌上,轉(zhuǎn)身去取絲帕,走回來,慢慢地給它擦拭起穢物。
在他替小狐貍擦臉的時候,它緊閉上眼,軟聲道:“如果你喜歡果子,我就天天跑到后山給你摘,只要你今后不再趕...”
“別說話。”
少年清沉嗓音在它腦袋上方落下,帶著幾分悵然,像不愿意答應(yīng)它接下來要說的。
小狐貍一時沉默,趴在枕頭上,任由他幫自己擦身體,心里嘀咕著:
看來明天還要想辦法討好梵凈...
嘀咕完,她便漸漸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時。
她躺在一棵樹下。
周圍空氣微涼,風(fēng)中交雜著一絲蕭瑟,鳥鳴時不時在遠(yuǎn)處掠過古木,樹林悉索。
她眨了眨眼,發(fā)現(xiàn)自己所在之處是她的洞府附近,而此刻的季節(jié)更像是初冬。
白蘿從灑滿落葉的地上站起來,看著自己腳下躺著幾顆朱紅的果子。
系統(tǒng)出聲提醒她:“距離上次的時間點,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多月,現(xiàn)在是小反派要離開天戒寺的前一天。”
小狐貍聞言,坐在地上回憶了時間加速那段時間里,她和梵凈小和尚的相處情況。
這一個月以來,在她的堅持摘紅果果,以及跟在梵凈身后當(dāng)跟屁蟲之下,梵凈終于對她有了好臉色。
有時候他走著走著,會突然停下來等她;有時候那對即將領(lǐng)養(yǎng)他的官家夫婦派人送來素食點心,他都會說:
“我不愛吃甜的。”
故而把小點心都讓給她。
一個月下來,滿足度上升至20%,終于回到了當(dāng)初的進(jìn)展。
不過,想到梵凈明天就要走,白蘿對他到底會不會把自己這只狐也帶走,有些不確定。
她立刻將果子叼進(jìn)自己帶來的小方布里,叼著小布包跑回天戒寺。
“小和尚哥哥!”
跳到屋檐上的小白狐見此刻禪院寂靜,估摸著院里的其他和尚這會兒都在念佛堂誦經(jīng)。
她看到梵凈的禪房門敞著,而他頎長身影恰好在扶光和老榕樹營造的斑駁碎影中走出。
少年皓白面容下,長眸中含著慣常的松懶,也多了一絲令人讀不懂的情緒。
聽聞屋檐上傳來那清甜的聲音。
他便微抬下頜,長眸于扶光照耀下,在清冷中多了一抹琥珀般的溫暖明澈。
走到檐下。
他對青黑長檐上的小白狐輕聲喚道:
“下來。”
小狐貍在檐上故意走動,撒嬌道:“那我跳下來,小和尚哥哥接住我?”
“......”
梵凈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它這樣,他收回溫柔眸光,轉(zhuǎn)身之際烏瞳游移至眼尾。
淡淡瞥了它一眼,“不愛下來也罷,屋里的雞腿我拿去后山喂野老鼠...”
“嗷,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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