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飛升

這日晚，心中煩悶，想想之前的仙友，又想想自己的靈獸，果然天界皆是些薄情寡義之輩，話本子是看不進去了，起身走到院子裏，看看卓星已經睡著，他從西海趕來怕也是費了不少功夫吧。我試了試父君的結界，竟已經撤了。于是我便出了院子飛到峚山斷崖處，那有一株大椿樹，大椿樹高聳入云，從我有意識以來，這樹便在此，我敲了敲樹身，大椿樹中走出一老者，白須白發精神爍爍，他見我只有十二歲身形便帶著我將我升到樹冠頂端，看著峚山廣闊山丘，心中清明不少。身后聲音說道：“小妮子也算歷了一劫了，往后可不能再胡來了。”，我笑笑伸手攪散一片云彩說：“蒼椿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嗎？”，“這世間哪有對錯，只是你心中有對錯罷了。”，“可是他們都說我錯了，我過不了自己的情劫，我讓三界動蕩。”，“那又如何，你也為此身形俱毀，你父君可是整整花了八十一天的心頭血才湊起你的一魂一魄，宿起元神也差點被打散，足以還他天界了。”，我沈默良久最終還是問到：“他是怎么死的？”。

蒼椿嘆口氣說道：“當日你瘋狂成魔，拿著仙靈劍一路從南天門殺到天界大殿，整個天界星河倒流，天地大亂，天界眾將要將你打入誅仙臺，峚山上下靈獸精怪勢要與你共存，你父君帶著宿起、宿踐看著你被誅仙臺打得身形俱散，他跳下誅仙臺救你魂魄，宿起反應快發現他已抓住你的一絲魂魄，在一把扯過他的時候被誅仙臺打中，也是你父君將宿起救起來，他將你一絲幽魂轉給宿起后自己掉入了誅仙臺。”，“這么說來，我還是得他相救才能覆生。”，“他是你的情劫，你亦是他的情劫，雖是他負了你，但你最后卻是因他而生，因果來說，你倆便已兩不相欠了。”，“兩不相欠嗎？那我所恨的又是何人呢？”，突然一陣釋懷，心中霎時清明。

云層突然翻卷變厚，周身刺痛不已，我抬眼看看已經變黑的云層，竟是渡劫雷云，這個時候雷云出現，莫不是我的情劫過了？蒼椿張開結界想要護住我，我伸手撤了他的結界對他搖搖頭，他著急的說道：“你這妮子，才醒來多久，這一劫可是要經十二道天雷。”，此時我全身疼得像要裂開一般，被雷云壓著氣息全亂，只能穩住心神將靈力往心口處匯集，遠遠的看見父君、母上和宿踐在往這飛來，似乎更遠處還有東極的影子，不及細看，第一道天雷已經落下，蒼椿被震出樹冠，我能感覺到身體的裂變，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父君和母上朝我扔出了不少法器護在我周圍，不記得是第幾道天雷，我的意識已經從渙散到聚集再渙散不知幾個來回，只聽見父君一直在叫著我的名字。然后突然一片肅靜，周圍又換了場景，我又站在皚皚白雪之中，此時天空已不再飄雪，雪精也不知去處，蒼茫的山間只有我一人站立，閉上眼睛想著從前的畫面從心頭一一掠過，心底卻平靜得就像落在這山間的白雪，像在看著別人的故事，看著別人的傷痛。

金色大殿前宿起被誅仙臺打的全身鮮血淋淋，宿踐看著我的一絲幽魂滿目悲憤，父君拿著劍要與天界帝君拼死一搏，峚山眾多精怪靈獸在與天將廝斗，誅仙臺旁一眾童子在失聲痛哭，我看著誅仙臺下黑暗的空洞，有些恍惚。此時有個渾濁的聲音問到：“宿莽，可曾放下了？”，我睜開眼，哪裏還有白雪，世間一片清明，空無一物，我笑笑答道：“不曾。”，那個渾濁的聲音笑了起來，空間裏的所有都在開始震動，“那我再送你去攪亂三界可好？”，我說：“那我是最厲害的那個嗎？”，“哈哈哈哈，我已經給了你最厲害的本質了，以后切莫再耍些小孩子的心性。”，不及我回答，意識已經跳脫出來，周身金光大作，全無剛歷雷劫的狼狽，吉祥鳥繞著峚山漫天飛舞，我看了看已經恢覆原來身形的雙手，指尖輕點，仙靈劍祭出，不同以往，這次祭出的仙靈劍劍身刻有上古銘文陣法，劍柄紋路更加精細，細看在這紋路之下竟也刻著銘文，收起仙靈劍甚是高興。

蒼椿、父君、母上、宿踐、東極都一臉笑容的朝我緩緩飛來，這時候三界應該已經知曉當年成魔的峚山宿莽上仙這會已經飛升成神了吧。三界已經十萬年沒有誰能飛升成神了，就連我大哥宿起也是因為靈力不夠沒有飛升成功，想想三界吃驚的表情我就開心的不得了。蒼椿見我心情高興拉著我問我感覺如何，我回答耳能聽萬物心能達千裏，然后輕輕抱住蒼椿說：“多謝你照拂，若不是你一席話，我便是再過幾萬年也還陷在自己的迷茫之中。我父君用了八十一日的心頭血，你也用了八十一日散了自己的精魄為我結魂，我醒來看見大椿樹竟比我兒時還矮上許多便知你為我的付出，本該早些來看望你，只是不知該作何心情遲遲不敢與你相見，今日我飛升成神終是沒有讓你失望。”，蒼椿嘆口氣說道：“你真身就是一株香草，我的精魄屬性更能與你契合，這也是咱倆的牽絆緣分，你切莫覺得欠了我的。”，我直起身笑著看他說：“你竟怕我再生執念嗎？”。蒼椿臉上似被看穿一般說：“果真是成神了心思清明，我們草木成仙本就困難，你天生仙體這下歷劫飛升也算給我們爭了臉面。”，我淡然一笑不置可否。抬眼望向東極，東極竟朝我一拜叫道：“宿莽上神。”，我卻不知該如何回應，宿踐推推我說：“東極一看峚山黑云壓境估摸著是你在應劫帶著神器就飛來了，你也給點反應啊。”，聽宿踐把“神器”二字咬得如此之重，應該是個好東西，我干咳一聲說：“什么神器？這三界上古神器都散得差不多了，我這仙靈劍還是求了父君百年才給我，與仙靈劍建立靈念又用了百年，這三界的神器就這幾樣，不知東極帝君帶的哪件？”，東極聽我此言便知我動了心思，他也不藏著直接將神器祭了出來，這，居然是九黎壺！東極這廝真是得了不少好東西！我看著九黎壺不做聲，倒是宿踐眼睛都綠了。父君、母上、蒼椿雖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但在看到九黎壺的時候還是露出了一絲驚訝。東極見我不言語笑著說道：“你若喜歡，我便送與你。你在歷劫時九黎壺便嗡嗡作響，它許是與你有著莫種聯系也說不定。”，我擺擺手說：“不必了，九黎壺力量太大，在你手上會比在我手上更放心，你向來剛正不像我是墜入一次魔道的人。”，東極見我如此說便只能將九黎壺祭回。我望著峚山上空的吉祥鳥，突然略感疲憊，我這飛升成神的路也著實莫名其妙了些。

吉祥鳥繞著峚山飛了整整三十六天，父君為了慶祝我飛升大宴三界，前來恭賀的絡繹不絕，卓星因為在香連樹下睡過了頭，錯過了見證我飛升的樣子而一直鬧別扭，我問過父君在飛升時跟我說話的是誰，父君說那是上古父神，我能在虛空境界和父神對話許是因為我本身是株仙草受大地日月精華滋養，而父神羽化也是化作這天地，所以才有了這機緣。在三界前來恭賀的日子裏宿踐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張在我沈睡三百年的時間裏修煉成仙的名目，說有幾人甚是有意思讓我一定見見，我尋思著宿踐莫不是天天給我找話本子找煩了？讓我自己出去找些樂子？然后想起還要給卓星找師傅這事還沒辦，決意這幾日便可動身前往各個神州轉轉，剛醒來的時候是十二歲的模樣，靈力控制不了，現在我已成神，身形皆以恢覆，靈力更甚從前，倘若遇見個把仇人倒是可以練練手。想到此處，想要出門的心像是待嫁一般開始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