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故事的最后

天上一日，凡間一年，我回到天界不過兩月，可凡間已過六十載。再次化身六瑹到廣陵城，正是冬季，空氣寒涼似要下一場大雪。周遭雖樓宇林立但卻像遭了大災般都破爛不堪，街道也不再是我以前在時的樣子。一路打聽下來得知原來是近些年天災頻發，不是降下暴雨就是連下冰雹，田間谷物不長民不聊生。我想了想這時間正是與厄索惡戰的時候，頓時感慨萬千。我把廣陵土地叫出來，他見著我一頓的哭，我安慰許久他才平靜下來。向土地問了之前我在凡間的宅子，他說早就易主幾人，而今已是破爛不堪了。于是我又問了趙府的位置后便匆匆趕了過去，聽說趙凡俊的兒子趙念在天災發生的時候出錢買糧救濟城中的百姓，是難得的大善人。我想了想趙凡俊當年各種詭計多端陷害我又只懂守財的樣子，居然還養了個如此慷慨的兒子，真是世間好輪回。

來到趙府門前，趙府已不似往昔的闊卓大氣，比當年小太多的宅子干干凈凈的建在小街旁。我上前問守門小童：“府上家主可在？”，小童搓搓手反問了我一句：“公子是外鄉的吧？”，我一楞然后接著說：“正是，我與家主是舊友，今日路過廣陵城便想著來探望。”。小童呵口氣剁剁腳回答我：“今兒大年初一，公子居然不在家過年卻還跑來訪友。”，他這么一說我才註意到門前掛著的紅燈籠與新對聯。于是對他說：“近年天災頻頻的，我便離家去做些小生意，前幾日因回鄉的道路受阻便沒能來得及趕回去守歲，今日正是要趕回家去，路過廣陵城，想著與趙兄許久未見便來叨擾一番。”。

門童聽我這一解釋趕緊給我賠不是：“公子莫怪，原真是老爺舊友啊，我還以為又是來找老爺借錢的呢。”，我無奈的看了看自己的衣著，也不像是要來借錢的啊！門童見我不搭話有些尷尬于是又說：“今兒是我家老爺小叔的忌日，他本無子女，太老爺便交待老爺逢年初一、清明便要去祭奠，不可忤逆。老爺剛出門不久，要是公子愿意可進屋來喝杯熱茶等等老爺。”。我心中頓時驚訝起來，趙凡俊就趙錦一個兄弟，這小叔不就是我嘛！他居然還讓他兒子每年祭拜我，這是突然開了竅了？

我以要趕路等不及只求敘舊的借口向門童問了趙府墓地地點便飛身過去，這墓地原是趙易安在世時早就擇好選定的，我記得當年他可是找了好些風水先生才尋了這處地界。因我是飛身前往，在快到趙家墓地時見到一行人拿著大大小小的祭拜東西，我看那走在前端的人眉目間隱隱有趙凡俊的影子，想必他便是趙凡俊的兒子趙念了吧。我悄悄飛下來跟在他們不遠處，在到達墓地時我終于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這寒冬臘月，她還穿著薄紗，黑色的長發正到腰間。趙念一行在墓地見到這一幕皆有些忐忑，最后還是他壯著膽子上前問道：“這是在下小叔的墓，不知姑娘你是？”。她轉過頭看了看趙念不回話，這時趙念一行中的一位老者突然顫顫巍巍的走出來激動的對她說：“少夫人？你是少夫人嗎？”，我聽聲音耳熟，仔細一看原來是子房。

靈瑜想必也是認出了他，沖他笑了一笑，子房這個年過古稀的老人居然嚎嚎大哭起來說：“少夫人，少夫人你可算回來了，二少爺當年在你走后三個時辰便去世了，丈人老爺府上的人全都不見了，我們還以為遇見歹人了呢！你怎么現在才回來啊！”，靈瑜聽子房這么一說輕聲喃喃的說了一句：“是我回來晚了，而今天上地下都找不見他了。”。趙念見子房失態有些惱怒于是大聲訓到：“你是老眼昏花了嗎！人家姑娘才多大年紀！叔嬸就算活著，現在滿打滿算也是七八十歲了！”。子房繼續哭著說：“她就是少夫人啊，我是不會認錯的。當年大少爺說丈人老爺和少夫人害了二少爺，可我這書童可是日日夜夜跟著二少爺的，少夫人心地善良，斷不會做出謀害二少爺的事。”，趙念聽了子房的話更是生氣道：“此事父親皆調查過！姑蘇城根本就沒有叔嬸這個人，你是鬼迷了心竅還在胡說八道！”。

我見此事再說下去定會是些鬼怪的傳說了，于是緩步上前。靈瑜似聽到了聲響，猛的轉過頭看了過來，我微微一笑說道：“姑娘好生眼熟，雖第一次見卻似故人一般。”。那是我第一次見靈瑜紅了眼眶，我站在在她面前忽然真的有一種仿佛第一次見她的感覺，她一下便撲了過來抱住我。子房有些楞神，他從未見過我六瑹的樣子卻在看了靈瑜的反應后直接叫道：“二少爺，你是二少爺！”，趙念見他越說越沒邊便叫人將他帶了下去，他身旁的下人皆有些生氣便對我們說：“這是我們趙府的墓地，二位是自己出去還是我們請你們出去啊？”。我看趙念直搖頭的樣子，想起他祭奠我這么久畢竟還算是我侄兒這件事，于是將他叫上前來悄悄對他說：“趙念，你去把你小叔以前那宅子買過來，把地翻一翻，裏面可有寶貝哦。”。他疑惑的看著我問：“你怎么知道？”，我笑了笑說：“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你只管去挖一挖便知。”。

說完我便牽著靈瑜往外走，一路上她都不說話，也不問我任何事。我忽然想起河原君給我的珠子，于是停下來拿出珠子深吸一口氣對她說：“仙子，我有個故事想要告訴你。”，靈瑜見到珠子時面上微微一變，唇張了張似有千言萬語要問但最后卻對我笑著說了一句：“剛好，我有個故事想要聽。”。

天空緩緩落下了雪花，這一場瑞雪終究還是下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