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修】

“爸爸，你今天怎么來接我了。怎么奶奶沒來啊？”小豆芽仰頭看爸爸，只看到蘇熠修理整潔的下巴。

爸爸似乎在想事情，并沒有回答她，小豆芽不免又大聲問了一句：“爸爸，為什么奶奶沒來接我啊？”

蘇熠恍然回神，低頭看向女兒，小女孩兒眨巴著眼睛，一臉的好奇。

“爸爸老家的舅爺爺去世了，奶奶回去奔喪。”蘇熠和女兒說話時語調(diào)總會更溫和些，帶著些寵溺的意味。

小豆芽小小年紀已經(jīng)知道去世的意思，想了想問：“舅爺爺是和媽媽一樣都去天上了嗎？”

蘇熠在小豆芽第一次問媽媽哪兒去的時候，就殘忍地將真相擺在三歲孩子面前，媽媽去世了。后來還是孩子的奶奶安慰小豆芽，告訴她媽媽去天上了，你看那顆最亮的星星就是媽媽的眼睛，她一直看著你。

年幼的孩子知道媽媽去世了，她去了天上。

“剛剛那個姐姐笑起來真好看，眼睛好像小星星哦！”小豆芽和爸爸相處不多，小小的人兒已經(jīng)知道找話題和爸爸聊天了，握著爸爸寬厚的大手，瞇著眼睛笑，露出一排可愛的小米牙。

哪想一直步履平穩(wěn)的爸爸突然停下，皺著眉看向女兒。

小豆芽不明所以的抬頭，就看到爸爸一副極度忍耐，欲言又止，眉宇間藏著惡劣的情緒，小豆芽看不懂這些，但只知道爸爸好像有點生氣了，默默低下頭。

父女倆走出校門，小豆芽突然想起早晨外婆的話，又仰起小腦袋問：“爸爸，是不是明天要去見媽媽。”

明天是豆芽媽媽的忌日，前幾日岳母就打電話通知蘇熠，讓他務(wù)必去寺裏大辦一場，蘇熠有些膩味秦巧鳳話裏的趾高氣昂，但看在小豆芽的面子上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

當(dāng)下點點頭：“嗯，明天一起去看媽媽。”

小豆芽只在照片中見過媽媽，偶爾也會做夢，夢到媽媽，但夢裏的媽媽都沒有臉。她今年剛開始上幼兒園，好像幼兒園裏的小朋友只有她沒有媽媽，偶爾她也想給自己找個媽媽，但是外婆不許，還說外面很多女人都想做你媽媽，但是你的媽媽只有一個。

她想起昨天外婆說的話，藏不住話地問蘇熠：“爸爸，是不是陳清阿姨很快會是我的新媽媽？”

蘇熠不用細想也知道這是誰在女兒面前說的，“不會的。”

小豆芽一秒轉(zhuǎn)變開心臉，小孩子的喜歡總是無緣由的。

金橋雙語國際幼兒園的校門外停著一輛黑色的商務(wù)車，副駕駛車門突然打開，露出一張女人的臉，女人化妝精致的妝容，一身黑白套裝，知性干練。

“小豆芽。”陳清陪蘇熠去工廠考察，結(jié)束后就直接和他一道來接孩子，待會兒兩人還要回公司加班。她一見小豆芽就張開手，想抱抱小女孩。

小豆芽和一條歡快的小魚一樣從陳清手裏劃過，跑進后車座，閃著亮光的小眼睛眨了眨：“阿姨好。”

如果姜南在現(xiàn)場，看到小豆芽的區(qū)別對待一定默默點個讚。

小豆芽上車后一直乖乖坐著，和自己手裏的小兔子玩偶說悄悄話。

陳清側(cè)頭和后座的小豆芽搭話，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小豆芽你手裏的小兔子好可愛，可以借阿姨看看嗎？”

小豆芽想拒絕，可一抬眼就看到爸爸的后腦勺，她仿佛能看到爸爸皺著眉頭批評自己，想想還是遞過去：“阿姨，你快點看哦。”

陳清哪裏是喜歡這只小兔子，她一向不喜歡這些毛絨絨的玩偶，裏面不知道藏了多少螨蟲，學(xué)醫(yī)的人都有些職業(yè)病。

不過，這只小兔子倒是長得挺喜慶的，陳清看到時忍不住笑了下。她側(cè)頭看旁邊認真開車的男人，這不太像蘇熠會給女兒買的東西。

陳清象征性摸了兩下，又重新遞給后座的小豆芽：“這是外婆送的嘛？”

小豆芽搖搖頭：“一個姐姐送的。”

陳清以為是小豆芽幼兒園遇到的姐姐，估計是同學(xué)朋友之類的，便又問：“那這個姐姐叫什么名字啊？”

“……”小豆芽不知道姜南的名字，一時語塞，傻乎乎看著陳清，嘴巴半張，兩頰肉鼓鼓。

“是姜南。”蘇熠清冷干燥的聲音在車內(nèi)響起。

陳清乍一聽姜南的名字還以為自己幻聽，實在是太久沒有從蘇熠口中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久到陳清以為這輩子應(yīng)該都不會再出現(xiàn)。

陳清大腦一根弦登時斷了，過了許久才慢慢找回聲音。

她慢慢側(cè)身，下意識在蘇熠臉上尋找些什么。

蘇熠神色未變，一臉平靜，目光一直看著前面的路況，就連嘴角的弧度都未變化。

這些年，隨著公司的發(fā)展壯大，蘇熠早已褪去最初的青澀，真正成為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商人，對她這個舊時同學(xué)和現(xiàn)在的助理也越發(fā)不茍言笑，五年的時光徹底改變了這個男人，就像一顆明珠，打磨得越發(fā)耀眼。

“她不是嫁人后生活在s市，怎么會出現(xiàn)在小豆芽的學(xué)校？”陳清輕聲問，明顯是避著后座的孩子。

“不清楚。”蘇熠聲音平平，腦海中驚鴻一現(xiàn)那張明媚笑意的臉。當(dāng)年兩人分手分得突然，姜南嫁去s市，瞬間從他的世界消失，那時他正處于人生最低谷階段，家中突遭變故，醫(yī)院的工作也因為他一時疏忽而失去，姜南就在那種情況下嫁給其他人，所有的海誓山盟在那個當(dāng)下就像一場笑話。

無數(shù)個夜晚，蘇熠是夢著姜南醒的。

后來結(jié)婚生子，然后創(chuàng)業(yè)，一切順理成章，想起姜南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那個女人連同那個名字早已被他丟進塵封的過去中。

蘇熠的態(tài)度就好像是對待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這讓陳清心頭一松，但她還是不放心，她給同樣生活在s市的一位同學(xué)發(fā)了條微信，那位同學(xué)和姜南的丈夫有些交情。

片刻后，那位同學(xué)回了一條微信。

“周懷遠和你朋友離婚了，聽說是周懷遠在外面養(yǎng)小三，兒子都生出來了。”

陳清心情覆雜地看了眼蘇熠，也不知這消息是好是壞。

而姜南自從見過蘇熠后也是一直心情覆雜。但她還未仔細理清那種酸澀的感覺就被姜媽勒令立即回家。

一早，姜南就接到姜媽的連環(huán)奪命call，他們已經(jīng)從周懷遠那兒得知兩人離婚的事情。

姜媽怒火攻心，說話聲音都發(fā)顫，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你在哪兒？不管在哪兒立 刻給 我回家。 ”

姜南哎哎哎了幾聲，還是沒能躲過姜媽的炮火攻擊，只得連聲答應(yīng)：“好好好我馬上回家。”

掛斷電話，苦著臉和蘇念吐槽：“這么多年了，我好想還是躲不了我媽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