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光
五月初，京都的氣溫越來越暖和，梧桐樹的嫩芽漸漸變成墨綠色，枝丫飛快地往上竄，好像要觸摸到那蔚藍的天空。
韋沁雅望著黑白相見的鋼琴，對何姨道:“找人把鋼琴送去軒轅家。”
“是，小姐。”
歐文青緩緩走下車，便見幾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搬著悅悅，緩緩走出大門口，他眸光一冽，呵斥道:“你們在干什么？”
幾個男人紛紛轉頭瞟了歐文青一眼，然后埋頭繼續搬東西，不一會兒，便將鋼琴放上貨車。
歐文青臉皺成一團，飛奔過去，怒道:“放下悅悅。”
其中一個男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耐道:“走走走，小孩子一邊玩去。”
“你們什么態度啊？”助理張福伸出食指，生氣道:“怎么可以這么對少爺說話。”
“既然是少爺，就走遠一點，不要碰著，磕著，我們這種粗人，不懂什么禮儀。”
這語氣看似恭敬，但細細聽來，卻充滿不屑和鄙夷。
“你你你……”張福漲好了臉，手指不停顫顫。
歐文青壓下心中的怒火，平靜地問:“叔叔，你們要把它運到哪裏？”
是他太激動了，作為晚輩，他剛才語氣并不算友好，是人都會惡語相對。
男人見歐文青好聲好語，態度也好了起來，客氣道:“我們要運去軒轅家。”
“誰讓你們運？”
“自然是這家的主人。”
歐文青順著男人所指的方向，望去，撒腿往家跑。
張福狠狠瞪了男人一眼，放下話:“你們給我等著。”
說完，他立刻跟在歐文青，喊道:“小少爺，你慢點。”
“媽媽，媽媽……”
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韋沁雅充耳不聞，伸出手指，輕輕翻一頁。
歐文青喘幾口粗氣，跑到韋沁雅眼前，委屈道:“媽媽，剛才有幾個叔叔把悅悅搬走了。”
韋沁雅又翻了一頁，冷冷道:“出去。”
歐文青眼眶一紅，邁著小短腿，快步走到門前，扣扣敲門，說:“媽媽，我能進來嗎？”
“進來。”
韋沁雅那聲音清清洌洌，平平淡淡，卻讓歐文青心一顫，他抿嘴不說話，乖乖站著。
微風拂過，悅耳的風鈴聲叮咚作響，書發出沙沙聲。
良久，韋沁雅緩緩將書關上，優雅起身將它放回書架，問:“怎么不說話了？”
歐文青眸光一閃，抿抿嘴，平靜道:“媽媽，他們為什么把悅悅搬走？”
“當然是物有所用了。”
他微仰頭，傷心道:“難道我就不能物有所用嗎？”
“你？”韋沁雅微挑眉，輕輕一推，斜出半邊身體的書倏地回歸原位。她轉過身，定定地望著他，搖搖頭，平靜道:“不能。”
歐文青不可置信道:“為什么？當初媽媽送悅悅給我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我當時說什么？”
歐文青望著她越發幽深的眼睛，似乎想起什么，身一抖，哭道:“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你對不起什么？”韋沁雅微頓，緩緩道:“你可沒有什么對不起我。”
“我知道錯了……對不起……”
韋沁雅蹲下身，扶著他的肩膀，望著他淚汪汪的眼睛，溫柔道:“你并沒有錯，悅悅也沒錯，你只是喜歡演戲罷了！你只是不喜歡彈鋼琴而已，又有什么過錯呢？”
“文文喜歡彈鋼琴，真的……很喜歡彈鋼琴。”歐文青吸吸鼻子，咽哽道:“文文答應過媽媽，要么不學鋼琴，要么努力成為最優秀的鋼琴家。”
“是我最近太忙了，都沒有好好練習。”他抬頭望著韋沁雅，撒嬌道:“媽媽，把悅悅還給文文，好不好？文文以后一定好好練鋼琴。”
韋沁雅掏出手絹，輕輕地擦他的眼淚，溫柔道: “下不為例。”
何姨倏地松一口氣，高興道:“我馬上讓他們把鋼琴搬進來。”
“去吧。”
何姨得令，立刻轉身，噠噠地跑下樓。
沒過多久，鋼琴朝搬上琴房，歐文青望著悅悅，上前一親，說:“對不起。”
他不應該只顧著賺錢，而沒有好好對待它，它是他一生的摯友，即使它只是一臺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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