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蒔當(dāng)未見，掐著時間去算，清河這里也該收到朝廷的旨意了。她心里想的，卻未說，只道：“今夜劉章必是去私市，你莫言去。”

“我去看看，在這里也是無事。”楚染道。她懶洋洋地爬上床榻，打算瞇會，晚間好有精神。

出了郢都城，楚染就是離線的風(fēng)箏，拽都拽不住。陸蒔不出門，也不拘束她，不想她總往危險坑里跑，私市那里抓人，跑不快就會被抓住，她竟還巴巴過去。

她要怎樣，陸蒔也不勸。

兩人安靜了會，外面有人來敲門，楚染立即爬起來：“你別動，我去看看。”她一身男裝，不會讓人太在意，世人對貌美的女子會在意些。

陸蒔頷首，端坐一旁不動了。

楚染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凝神靜氣，打開門時，眼前一亮，竟是連城。

她眼里透著歡喜，一把將少年拉進(jìn)房內(nèi)，忍不住欣喜：“你怎么過來了，私自出城是有大罪的。”

雖是歡喜，話里還是忍不住替他擔(dān)憂，陛下性子陰晴不定，若是知道，連家都有大罪。

連城見到楚染樂得不知如何是好，抬手就抱住她，少年人樂得眉眼帶笑，“太子替我求了陛下，不會生事。”

“沉船之后，朝堂都亂了，陛下也心急，讓人去運(yùn)河搜索，恒王自薦，不過陛下未曾同意，恰好李初奏疏回去，太子就讓我過來，當(dāng)真是有驚無險。”少年生得俊俏，一笑就露出白皙的牙齒，看著一團(tuán)喜氣。

郢都城幾乎鬧得人人不寧，恒王一黨跳脫得厲害，太子因此病了，舊疾加重，連城不敢說，只敢挑好的說。

他將事情說過以后，打量屋內(nèi)擺設(shè)時才看見陸相，嚇得他一個激靈，忙作揖行禮：“陸相。”

陸蒔不計較他的失禮，聽著方才一番話，心里亦有許多疑問，“恒王在京如何？”

“他比起從前更得陛下歡喜，百善孝為先，如今不少人夸他，就連有些文人也寫詩贊揚(yáng)他。”連城道，他心里不平，總覺得那些人就是他花錢買來的。

陸蒔心定了，前世里太子死后，他便是如此這般模樣，陛下常年吃丹藥，將身子吃垮了，最后昏聵，竟信了恒王的孝順。

如今霍家被陛下猜測，恒王失去靠山，提前將孝順的名聲打響了。

“無妨，恒王本就孝順。”

陸相這么一夸，連城就不明白，糊里糊涂地摸摸腦袋，最后也沒敢說話，最終楚染打破僵局：“你如何知道我在這里？”

“我的人在大堂里看到殿下，確認(rèn)是您，我才敢過來，對了，殿下可要去驛館，這里龍蛇混雜，不安全。”連城解釋。

楚染托腮，轉(zhuǎn)身看著陸蒔：“陸相以為如何？”

“明日過后再去。”陸蒔道，現(xiàn)在去了就誤了私市的事。

她沒有說的事，楚染也明白，她跟著點(diǎn)頭，與連城道：“明日再去，你先別去打擾劉章，對了，你可以今夜跟著他，到時撈一筆。”

連家的銀子都用在軍中，就連修繕侯府都是相府的銀錢。這些楚染不知道，連城本想問太子拿了還給陸相，奈何不敢與太子聯(lián)系太過，大筆的銀子必然讓人起疑。

思來想去，想去告訴楚染時，她便要出城。

他見到陸相總覺得不大好意思，說過幾句就退了出去，楚染跟著出去，兩人去大堂細(xì)說。

連城心中大定，話如竹筒倒豆子一樣說出來，“你和陸相如何脫險的？”

“被一孩子救了，你替我派人去答謝，那個孩子機(jī)靈，到時候帶他入連家軍也不錯。”楚染隨意道。

郢都城內(nèi)形勢不變，她也沒有什么可擔(dān)憂的，托腮想了會，悄聲道：“可有銀錢？”

連城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二兩銀子，“就這些了。”

楚染無奈，她的銀子都隨著船沉入河底，沒有辦法才開口，連城出來都不帶銀子，看著這些也不想要了，擺手道：“自己留著，船里東西可撈上來了？”

“在撈，殿下急著要，我就讓人去催一催，送到清河來。不過，衣裳一類的不能要了，簪環(huán)首飾應(yīng)當(dāng)可以。”連城將銀子收好，不明白殿下要銀錢做什么，去了驛館什么都不缺了。

他有許多事要辦，今日得將消息瞞下去，至于殿下說的私市，他晚點(diǎn)帶人去看看。

楚染沒有拿到銀子，臨走拉住連城：“晚間去的時候記得帶我。”

清河內(nèi)龍蛇混雜，衙門內(nèi)的官員也是一樣，劉章好糊弄，下面的下屬見一有二，陳米新米一事幾乎年年都有，往年不會有人計較，今年卻是不同。

清河是一塊寶地，霍家始終進(jìn)不來，劉章迂腐，認(rèn)定陛下為主，無論霍啟如何做，都不愿改口，時日久了，如何能安穩(wěn)。

陸蒔心知這些，算著時日，冬日的糧食還未曾發(fā)過去，挽救的機(jī)會還會有。

她回想涉事官員的名姓，一一寫下，其中除去劉章不知情外，都是數(shù)次犯案之人，不容姑息。

腦海中回想時，楚染推門而進(jìn)，她想去私市，陸相不同意，若是私自跑去，只怕后果不堪設(sh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