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鋒靠在石壁上,坦然一笑,搖搖頭,“不必救我,只待我將話說完。”
他望著韓辛夷,眼裏滿是不舍和深情。
身為將死之人,他索性不再隱瞞,和盤托出一切。
他是殺手,恒王豢養(yǎng)的殺手,收到的最后一個命令,是殺韓辛夷,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他用了許久才查尋到了韓辛夷的下落,可他不忍傷害,決心與其隱居此地,過一輩子平淡的生活。
不曾想短短兩年,在調(diào)查鎮(zhèn)子近來頻發(fā)的人口走失案子中,她又遇上了錦衣衛(wèi)。
所幸,厲百川雖與他是舊識,卻不知曉他已背叛恒王,只以為他許久未曾尋到韓辛夷,遲遲完不成任務(wù)無法交差罷了。
韓辛夷并未感到錯愕,她表情平淡,語氣裏帶著些許無奈。
武青鋒左臂的印記雖然被烙鐵燙過,卻能依稀看出痕跡。
那個圖案,她見過的,在相同的位置,是組織獨一無二的標識。
況且,印記可以抹去,過去卻無法忘掉的——二人同床共枕數(shù)月。
武青鋒無數(shù)次在噩夢中喃喃的話語,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其實,我早知你是殺手,專門為我而來。”
武青鋒臉色陡然一變,再說不出半個字來,原來苦苦支撐的,不止自己一人。
此時捅破了窗戶紙,竟有些暢快,他如釋重負。
韓辛夷看著趕來的兩人,并未隱瞞,說出了與恒王的恩怨。
很早之前,她在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不該知曉的秘密。
當時,恒王已經(jīng)起了殺心,欲除之后快,卻也顧忌著一事——她高超的醫(yī)術(shù),勉強可以為一人續(xù)命。
只是,近年卻不行了,那個人病入膏肓,時日無多,尋常的藥物已無用了。
因此她也就沒了價值。
為了保守秘密,她應(yīng)該永遠閉嘴的。
她自然也知曉恒王的心思,所以早早地逃了。
慕緋聽后,心說昔日曹操疑心華佗,除之后快,后來頭風發(fā)作,卻已是無人可救。殺了大夫?qū)嵲诜敲髦侵e。
可見兩人口中的“恒王”——殺手組織的首領(lǐng),必然是極其心狠手辣之人。
蟲潮透過縫隙,漸漸蔓延著到了此處。
“辛夷,不必為我感傷,自戕是殺手最好的歸宿。我一生罪孽深重,累及父母親人,早該如此。況且血螢禍亂雙槐鎮(zhèn),與我脫不了干系,我發(fā)現(xiàn)了有人地宮中養(yǎng)蠱蟲,卻并未阻止,最終助紂為虐,讓此處行尸遍地,與殺人無異。希望我的罪孽,不要報應(yīng)在你們母子二人頭上。”言盡于此,武青鋒提了提精神,推出韓辛夷,按動了機關(guān)。
山洞本多次塌陷,本就不穩(wěn),碎石簌簌落下,韓辛夷縱使再不愿意,身體也依然憑著本能不住后退,直至洞口封住,將即將蔓延而出的蟲潮封閉其中。
二人已然永別。
李衿也困在裏面,生死未卜。
慕緋抱著凌水月退了出來,她捶打著洞口,萬分自責,“都是我的錯,出的什么餿主意,怎么能讓她一個人去跟蹤冒險!”
“天命難違,世道無常。她的命,也許從被錦衣衛(wèi)種下血螢,淪為工具之時,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凌水月難得有幾分動容。
慕緋眼底蒙上一層憂傷,是不是和自己親近的人,都會率先離去?
“斯人已逝,韓姑娘多保重。”慕緋去攙扶跌倒的韓辛夷。
韓辛夷擦干淚水,輕輕撫著肚皮,露出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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