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牽制
寒無見脫力，暈倒在林間草地上。
謝蘭因下馬，把馬系在一旁，費力把寒無見抱起來，搖晃他，手上沾了一手粘稠的血。寒無見后肩膀上扎了一支箭，并沒有穿透，但是扎進了他未愈的舊傷，傷口裂開了，淌了大片血。
寒無見努力睜開眼睛，握住謝蘭因的手，看了看他手心沾的自己的血，有氣無力道：“還好，血色正常，應(yīng)該沒有來得及涂毒。”
“怎么辦？”謝蘭因抬著手問他。
箭簇從他肩膀下斜穿了進去，沒有穿出，但也刺入極深，恐怕已經(jīng)傷及心臟。
寒無見看著面前也才半大的孩子，恐怕和自己一樣，都是頭次經(jīng)歷這種生死不明的狀況。
“幫我把箭拔出來。”兩個人半跪在地上，寒無見躬身前傾，額頭抵在謝蘭因肩膀上，“快，不要猶豫，否則箭頭尾部過寬拔不出來。”
盡管如此，謝蘭因第一次用力就沒能把箭拔出來，正如寒無見意識到的那樣，尾部阻力太大，謝蘭因不得不擰轉(zhuǎn)箭頭，才把它拔了出來，血濺到了謝蘭因側(cè)臉。
寒無見渾身發(fā)抖，用牙尖死命咬住了謝蘭因的肩部衣料，才不至于叫出來。
謝蘭因撕下衣片，快速幫他幫他繞胳膊綁住傷口，抑制血流的速度。
結(jié)束了。謝蘭因抹了一下側(cè)臉，微揚頭，寒無見全身重量都抵在了他肩上，懈了全力一般。
謝蘭因盯著頭頂?shù)男强湛戳藭海焖坪跻呀?jīng)要亮起來了，光線被過濾成某種含糊的藍灰色，天空像是混沌骯臟的冰層。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了好一會兒了，似乎會一直持續(xù)下去，沒有白晝也沒有黑夜。
“我沒拿金瘡藥。”謝蘭因道，“你不會是要死了吧？”
寒無見動了動，道，“好巧，我也是。副將提醒過我很多次了，我老是會忘記。我總以為多帶一支箭簇都比塞一瓶金瘡藥要好，畢竟沙場刀劍無眼，你總不能一直祈禱它只是射中你的肩膀，而不是。”
他抬頭，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吞咽了一下，重新把額頭靠在謝蘭因肩膀上：“——致死。”
謝蘭因道：“我欠你這個人情。”
“什么人情？”
“你這箭算是為我擋的。”
寒無見啞然失笑，他道：“有什么欠不欠的，照顧你是我應(yīng)該的。我們之間本沒什么好計較的。”
“說的你好像愿意為我去死一樣。”謝蘭因偏開臉，迅速轉(zhuǎn)換話題，“你知道你死了我沒法和你的家族交代。”
寒無見楞了片刻，道：“沒人知道我活著出來了。你告訴他們我死在北狐軍營裏就好。”
謝蘭因道：“少說這些廢話了，你起來，我騎馬帶你，你告訴我方位就好。”
這次換作寒無見在前方，謝蘭因在其后拉拽韁繩。寒無見以手按住傷口，笑了一下：“你騎術(shù)還不錯。”
“沒你那么好。”謝蘭因道。這是誠心，他從來不需要夸大其詞言不由衷的夸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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