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從高中起就跟在懷啾身邊了。
她的交友圈子不論親疏的話很大，但真正交心的就那么幾個，戚連在當(dāng)中是最打眼兒的那個，他似乎還叫懷啾什么——“壞壞”？
親昵得過分。
許嘉遲不爽地“嘖”了聲。
一月最后的幾天尾巴轉(zhuǎn)瞬即逝，二月初，辭舊迎新，春節(jié)到來。
過年是懷啾最頭疼的，懷老太太平時家宴辦得還算簡潔，一到這樣的大日子，那是怎么隆重怎么喜慶怎么來，家里就這么多人，她非要搞得像幾十號人一起過年似的。
據(jù)說是老太太早年跟著懷老先生沒過過幾天好日子，連春節(jié)都在外忙碌。現(xiàn)在好不容易享了福，她這是在補償自己逝去的青春。
這是懷祈說的。
這種時候說話做事就得小心再小心，懷啾也沒那么蠢，這種時候上趕著討她罵。
她最擅長的就是裝啞巴，任你們聊得熱火朝天，我自安靜如雞。
今年懷老太太尤其高興，因為除了懷家自家人，她還叫上了親家——許如詩和寧韜。
懷啾坐在自己的沙發(fā)角落里安安靜靜地看電視，許如詩卻帶來了一個消息：“對了，小啾，我上次不是說聯(lián)系一個設(shè)計師給你定制婚紗嗎，那個設(shè)計師答應(yīng)了，你想想你喜歡什么款式、有什么要求，告訴我，我轉(zhuǎn)達給他。”
突然提到婚禮的話題，老太太神色稍淡，卻沒說什么為難的話，只道：“懷啾，你婆婆這么費心費力，你不知道說句謝謝？”
許如詩：“不用，都是一家人了，在乎這些干什么。”
懷啾仍是聽話道：“媽，謝謝你。”
誰知這句話又惹了老太太不快：“這是媽，阿姨就不是媽了？”
懷啾一頓。
方云舒忙道：“媽，這大過年的，說這些做什么……小啾喜歡叫什么就叫什么，沒必要強求。”
“怎么就強求了？這么多年你對她不好嗎？她還有什么不滿意的？阿姨阿姨的，是看不起你還是不把自己當(dāng)懷家人！”
老太太說著說著就動了怒，懷啾始終坐著不發(fā)一言，低眉順目的姿態(tài)依舊，卻好似這一切都跟她無關(guān)。
她忽然抬手，拭了拭眼角，無聲地拂落兩滴淚。
見她哭了，老太太拐杖在地上用力敲了兩下，大怒：“你還委屈？我說什么了你就在那兒委屈，怎么，我這個當(dāng)奶奶的現(xiàn)在都說不得你了是不是？！”
她胸口起伏，仿佛氣都要順不過來，見狀其他人趕忙出來安撫。
戴茵撫著她的背給她順氣，好言勸道：“媽，你跟不懂事的孩子計較什么呀，白白把自己身體氣壞了可怎么行，大過年的就要開心啊，來，您喝口茶，這茶里我加了您最愛吃的山楂，酸酸甜甜的特別爽口。”
她說著朝許嘉遲使了個眼色。
懷岳銘也道：“這事兒都怪我，是我沒跟小啾好好說過，媽您別氣。”
方云舒眼珠一轉(zhuǎn)，心中頓感暢快，打著算盤往懷啾的方向看了眼，正要開口借機再拱拱火，卻不經(jīng)意撞上許嘉遲看過來的目光。
只一眼，男人眼里含著的三分笑意如冰錐。
仿佛只要她再開口說一個字，那冰錐在她頭頂凝結(jié)成的鍘刀就要落下來。
方云舒身子猛地僵住，不可置信地再看過去，他還是溫文爾雅的模樣，好像剛剛那一瞬間只是她的幻覺。
這么一愣神的功夫，她已經(jīng)錯過了最佳的插話時機。
許嘉遲起身，護著懷啾上了樓，避開這片狼藉戰(zhàn)場。
懷啾在老宅跟懷祈是同一間房，兩張床，懷祈的那張款式明顯大氣漂亮許多，也打掃得更干凈整潔。反觀她的那張，就給人一種得過且過的敷衍感。
許嘉遲關(guān)上門，走到懷啾面前。
女人還低著頭，神色懨懨，分不清是裝的還是真的。
他仍是心臟一沉，還沒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做出了下意識的動作——食指抹掉她眼角的淚痕，托著她的下巴抬起臉來：“懷啾？”
懷啾垂著眸子，拿開他的手，忽然用力眨了兩下眼，抬手把睫毛上沾的淚擦掉，“這老太婆太不講道理了，哪兒有脾氣說來就來的，我坐那兒擠了好一會兒眼淚，差點兒沒擠出來。”
她滿不在乎的語氣和口吻間的嫌惡和往常并無不同。
許嘉遲看著她，沒說話。
“我去洗把臉。下面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亮綠燈，等我大伯母上來叫了再下去吧。”懷啾說著，轉(zhuǎn)身要往衛(wèi)生間走。
身后男人的腳步聲靠近，手腕被一股力道牢牢扯住。
懷啾一驚，正要回頭，緊接著，清冽又溫柔的味道，伴著寬闊的暖意，將她整個人包裹住。
“許——”
截斷她話的是許嘉遲蓋上來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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