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泠芷想開口說“沒有”,無奈嗓子又疼又癢,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只能捂臉搖頭,自己也不清楚表示的是不記得還是不知道了。
卜算子有些疼惜的望著面前的方泠芷,之后對風(fēng)瞿說道,“這孩子估摸著是嚇壞了,這幾日你和月汐好好照顧他們,我這便將此事稟明掌門師兄,待三個小孩子身子好了,再問他們也不遲。”
“是,師父!”風(fēng)瞿和月汐一拱手,恭敬的答道。
“花墨,上個月是風(fēng)瞿負(fù)責(zé)帶弟子練功的,這個月輪到你了;雪璃,你負(fù)責(zé)講經(jīng)的部分。”卜算子說著,伸了個懶腰,一副完全不符合仙風(fēng)道骨外表的慵懶語氣說道,“門下沒有突破筑基上層的還有人沒?”
風(fēng)瞿日日要么就顧著玩,要么就顧著和師妹們**,哪有工夫關(guān)心這些,這會兒連忙把求救的眼光拋向花墨。花墨看懂了風(fēng)瞿的意思,便一拱手,答卜算子道,“回師父的話,七星樓第十三代弟子共三十人,二十二人已突破百日筑基,八人仍舊處在筑基中層。”
“哎呀,這可麻煩了,八個人恐怕不夠啊。七星樓后山只有一塊空地,最近不知怎的又無故長出許多竹子來,掌門師兄前幾日還讓我……”卜算子喃喃自語著,忽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余光一望,風(fēng)瞿、花墨、雪璃和月汐都一副鄙薄的樣子望著他。他微微紅了臉,清咳兩聲蓋過尷尬,繼續(xù)問道,“那十三代弟子中沒有突破旋照上層的共有幾人?”
十三代弟子是逍遙派最年輕一代的弟子,而旋照上層已經(jīng)屬于煉精化氣的中上等了,估摸著能突破的人不多。風(fēng)瞿繼續(xù)閉口不言,幾乎向花墨拋媚眼了。花墨絲毫不以為意,繼續(xù)一板一眼的答道,“回師父的話,七星樓十三代弟子共三十人,四人突破了旋照上層,二十六人……。”
“太好了!”還不待花墨說完,卜算子立即露出孩童般的笑容,對著花墨頑皮的眨眨眼,“你立即通知這二十六人,一個月內(nèi)將后山竹林鏟平,最近神獸蒲牢吼的厲害,掌門師兄不得不把它放出破天樓,擱置在比較遠(yuǎn)的地方,以防擾了弟子清修。偏偏蒲牢最喜歡平整的土地,掌門師兄這才讓我?guī)兔φ覀€地方……”
卜算子又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這才一捋胡子,沒再交代一句話,直接回了屋裏。
風(fēng)瞿忙在后面叮囑道,“師父,您剛剛說要去破天樓找掌門師伯啊!”
“啊——”屋裏傳來了一聲大大的呵欠,接著,卜算子慵懶的聲音再度傳出來,“不如吃了午飯、睡個覺再去吧!”
四人一頭冷汗,不過也習(xí)以為常。只是雪璃有些疑惑的開口道,“說到后山的空地,半年前我還去過,這會兒怎的生出那許多竹子來?”
“這不是問題!問題是那蒲牢明顯就是掌門師伯嫌吵了,硬要放到我們七星樓的后山。這下他們弟子是清靜了,那我們怎么辦!”月汐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七星樓就算再不濟(jì),也不是收破爛的地方啊——盡管蒲牢是守護(hù)逍遙派的神獸之一,但樣子也忒丑了點(diǎn)。還說是龍之九子,沒有一點(diǎn)龍的氣質(zhì)。
風(fēng)瞿擺擺手,評論道,“逍遙派能夠有幸收服五只神獸,這已然是我們的驕傲,怎么能嫌棄呢。破天樓有赑屃、蒲牢,落月樓有鴟吻,就連現(xiàn)在空著的白鶴樓和棲霞樓都有狴犴和狻猊守著,唯有咱們七星樓還亮白桿。如今掌門師伯愿意把蒲牢讓給咱們,這不也是好事一樁嘛。”風(fēng)瞿越說,越覺得自己說的好有道理,還點(diǎn)點(diǎn)頭,想得到三人的認(rèn)可。
想不到月汐一個冷水潑下來,“行了風(fēng)師兄,我們沒有神獸還不是因?yàn)槟谴吾鳙C的時候師父沒有抓到嘛……”
“咳咳……”卜算子房裏傳出重重的咳嗽聲,看來他似乎還沒睡午覺。月汐吐吐舌頭,沒再說話。風(fēng)瞿瞪了她一眼,小聲說道,“看看,師父可精明著呢,肯定剛剛在門口偷聽我們說話了!”
眼見著風(fēng)瞿和月汐這對歡喜冤家又要吵起來,一直默不作聲的花墨總算是開了口,“她。”他伸手指了指已然被遺忘許久的方泠芷,而后者,已經(jīng)為剛剛所聽到的這一段對話震驚了。原來娘口中那些得道的仙人就是這樣子的?!
“哦!”月汐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連忙到了半天都一個動作的方泠芷身邊。盡管她只大了方泠芷八歲,但蹲下正巧與方泠芷一般高。月汐憐惜的摸摸方泠芷的頭,問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方泠芷沒想到忽然有人湊過來,嚇得后退兩步。身子一下沒了依靠,她踉蹌著坐在了地上,但頭依舊埋著,中間手曾為了保持平衡扶了地一下,但很快又捂住有胎記的半邊臉,不言不語。
“你嚇到她了!”風(fēng)瞿瞪了月汐一眼。月汐也沒想到方泠芷反應(yīng)這么大,這會兒只得訕訕的站起來,一臉的自討沒趣樣。
花墨望了望地上的方泠芷,面無表情的掃袖而去,他向來很聽卜算子的話,得到的命令是帶弟子練功,便不會在此多留一刻。而雪璃一向是與花墨出雙入對的,這會兒見花墨走了,也只得同情的拍拍月汐的肩膀,跟著離去。
月汐還撅著嘴站在原地,風(fēng)瞿已經(jīng)上前一步,離著方泠芷約莫一尺多遠(yuǎn)的距離,溫和的說道,“你不要怕,在這裏不會有人傷害你,我叫風(fēng)瞿,我會保護(hù)好你的。”
風(fēng)瞿這番話與之前方慕言說的何其相似!一想到不知現(xiàn)在何方的大哥,方泠芷的眼淚就劈裏啪啦的掉下來了。月汐見方泠芷不住的抹眼淚,便冷嘲熱諷風(fēng)瞿道,“切,還以為你多厲害。我只不過是嚇到她而已,你卻弄哭她啦!”
風(fēng)瞿回頭,白了月汐一眼,接著急急的對方泠芷說道,“小妹妹,你先不要哭,以后這裏就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是啊,小妹妹,”月汐也蹲在風(fēng)瞿一旁,同情的說道,“我也與你一樣,是僥幸存活下來的人。以后,你有什么不開心,都和我說,我一定與你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上!我叫月汐,小妹妹可以告訴我們你的名字嗎?”
面對著如此真誠的對話,方泠芷也卸下心中防備,終于敢抬起頭來,直視著風(fēng)瞿和月汐。她使勁的咽了口唾沫,嗓子眼兒裏一陣針扎般的疼痛,她竭盡全力,用沙啞的嗓子吐出三個字,“方泠芷。”
見這看似自閉的小女孩終于對自己說話了,風(fēng)瞿和月汐同時露出默契的微笑。
“從此以后,你就是我們的泠芷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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