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道人有多疼愛東元，甚至愿意將下一任掌門交給東元，悉心栽培，如今東元已故，他的心情方泠芷可以理解。但是當時的情況的確千鈞一發，若她心軟，可能造就東元三人日后更大的磨難。所以至今為止，方泠芷從不覺得在這件事情上自己做錯了，更加可以理直氣壯的挺起胸膛。她的目的已經達到，最起碼安全的到了清風道人這裏。剩下的，就是要他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到目前為止，方泠芷心裏還是被種種感情羈絆，不到非不得已，她不想說出方清秋、花墨和雪璃的真正身份，她只要證明她不是中了傀儡術，然后告訴清風道人東元幾人當時的情況即可，所有人對她的誤會不就是這些么。若清風道人信了她，她自可繼續在這裏觀察這三人的所作所為，順便監督卜算子，看云宿所說是否事實。反正日子還很長，她要做的事情也還有很多。

“回掌門師伯的話，”方泠芷義正言辭，頭都昂起老高，絲毫沒有一絲后悔的意思，“我想請落月樓的方師姐再度站出來，當著弟子的面兒把當日情形再覆述一次。”

“死不悔改！”清風道人再度一拍案，大殿又跟著震動了一次。

方泠芷絲毫不畏懼，只繼續昂首挺胸道，“弟子知道掌門師伯可能不相信弟子，但弟子也不想受到此等冤屈，還望掌門師伯可以公平起見，讓落月樓的方師姐能夠再度當著弟子的面兒將當時發生的一切講出來，弟子就算死也死得瞑目。”

“好，就請方清秋出來。”不待清風道人吹胡子瞪眼，鬼谷子倒是意外的接了話。他雖不相信自己最疼愛的弟子會說謊。但是面前的方泠芷，他也是幾度跟她斗過的，此等倔強又聰明的女子，絕對不可能自投羅網。落月樓的鬼谷子向來以公正嚴明為座右銘，所以這次，他也不想錯怨好人。

由于剛剛大殿中站著的都是各樓的長老和四大弟子。像方清秋這類的十三代弟子是根本沒有資格的。碧儒御劍出了去。只一炷香的工夫，便將方清秋帶了回來。這一路上，雖然碧儒沒說太多，但是方清秋一聽方泠芷回來了。剩下的半顆心又活躍起來，她期待，期待看到方泠芷受到和她一樣大的痛苦。痛不欲生才好！

“弟子拜見掌門師伯，師父，三師叔。各位師兄師姐。”方清秋雖然一副冷淡的樣子，但依舊彬彬有禮，這么多年都未曾改變過。可以保持住自己的性子，不失禮于人前，又聰慧好學，像極了從前的自己，這也是鬼谷子最疼愛方清秋、愿意傾囊相授的原因。

幾位長老還了禮之后。還是鬼谷子冷冷開了口，“落月樓十三代弟子方清秋。現在你當著所有人的面兒，再將當日情形講出來，逍遙派叛徒方泠芷求四個清楚明白。”

“是，謹尊師命。”方清秋恭敬拱手，之后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方泠芷，感覺到后者正用又恨又難過的眼神死死盯著自己，方清秋不禁咬緊牙關，告訴自己絕不心軟，之后開口如那一日答道，“這事首先牽扯的是神獸睚眥，神獸睚眥擅長創造幻境引人上當，我們便是因此被與妖族勾結的睚眥關在了妖族大將軍府的石牢之中。這期間發生了什么事情弟子并不知曉，但當弟子清醒之時，卻看到方泠芷正用火雷神符將東師兄三人燃燒……”

“停！”方泠芷適時的喊了停，見清風道人臉色都變得蒼白了，估計連拍案的力度都失去了，只顫悠悠氣憤道，“你還有臉喊停？難道你想說燒死東元三人的元兇不是你？落月樓的方清秋說了謊？”

方泠芷念起當時的情形，不禁嘆了口氣，答道，“落月樓的方師姐說的的確不錯，用火雷神符將三人燃燒致死的正是弟子……”

方泠芷此番一承認，大殿中一片嘩然，卜算子難過的捂住了臉，就連鬼谷子都有些坐不住了。見眾人變化如此之大，方泠芷連忙問方清秋道，“那也請方師姐告訴在座的眾人，當時東師兄、范師兄和白師妹是處在怎樣的狀況之中？”

方清秋就是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方泠芷居然想到了這招，雖然心有不甘，她還是如實答道，“當時他們的四肢盡數被睚眥削去。”

方清秋的話再度震驚了四座，因為第一次闡述的時候，她并沒有說出這個情況。清風道人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般，說話都氣若游絲，“是誰，是誰那么狠心……”

“回掌門師伯的話，做出這些行為的，正是與妖族相互勾結的神獸睚眥！”見方清秋語塞，氣呼呼的不說話，方泠芷便將實情全部脫出，“當時在石牢中，失去四肢和五感的又何止東師兄三人！弟子從石牢中逃出來，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都苦苦哀求著，要弟子結束了他們痛苦的一生。神獸睚眥何其殘忍嗜血，若弟子不及時出手相助，他們會繼續生不如死！掌門師伯、二師伯、師父，弟子也明白，救人為快樂之本，身為修仙士，更加應該救助神州大地上的每一個生命。可是對那些一心求死的人來說，他們已經生無可戀，并且……”方泠芷說不下去了，當時那些人的哀嚎似乎又響在耳畔，讓她夜夜難眠。

“如此說來，方泠芷倒也算不上是殺掉東元幾人的元兇。”卜算子聽完方泠芷的闡述，第一個開了口。難得的是，鬼谷子這個老頑固居然頭一次與卜算子同一個鼻孔出氣，有了共同的想法，清風道人就算心裏再苦，也知道方泠芷是逼不得已，這會兒只是難過的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方清秋，當時你為何不把事實真相悉數脫出？”倒是卜算子質問起方清秋來，目光中的嚴厲讓方泠芷一度覺得，就憑這種袒護，他絕不可能是追心，他只是那個疼愛自己如親女的慈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