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晚飯后，張叔還是沒回來。
蔣南把留出的飯和菜放進(jìn)鍋裏，收拾好廚房，擦手的時(shí)候，被站在門口的殷鳳嬌看得發(fā)毛。
“你怎么突然回來了？”殷鳳嬌盯著她，語氣帶著審訊的意味。
蔣南想混過去，因?yàn)樾牡子X得，就算是親媽，也不一定會理解她做的決定。
“在老宅住了幾天，差點(diǎn)死了，來你這回回血。”
“沒出息。”
殷鳳嬌斜了她一眼，嘴巴不停，“你本來就沒見過什么世面，給你機(jī)會都不知道利用，還往回跑，真是白給。”
“嗯嗯，我白給。”
蔣南油鹽不進(jìn)，說什么她都順著。殷鳳嬌拳頭打在棉花上，正氣悶?zāi)兀鋈幌氲街兴幍氖隆?
“最近喝沒喝？”
“什么？”
“嘖，藥啊。”
蔣南躺在沙發(fā)上，悶悶地說：“喝著呢。”
“真是的，忘了這碼事，早知道你吃中藥，晚上就不該吃飯，你也是沒有自覺，兩個大饅頭怎么塞進(jìn)去的。”
“我中午沒吃，挺餓的。”
“餓也忍一下，等懷孕了隨便你胖。”
蔣南太陽穴突突跳，眼看話題來到雷區(qū)，話鋒一轉(zhuǎn)，“我今晚在哪睡啊？”
殷鳳嬌說：“沙發(fā)。”
“為什么啊？跟你睡不行嗎？”
“跟我睡什么？”殷鳳嬌吸溜一口熱水，看了眼掛鐘，說：“萬一你張叔回來了呢，你在沙發(fā)對付一宿吧，”
“不要，我在我房間睡。”
“你房間現(xiàn)在是雜物間，等收拾出來了天都亮了。”
蔣南的心臟逐漸縮緊再縮緊，像在逼狹的角落蜷縮，又像在無邊的曠野裏迷路。她像被丟在垃圾桶的洋娃娃，眼神茫然。
她怔怔地說：“那我的家在哪呢？”
殷鳳嬌沒理會她的詰問，正從臥室的柜子裏掏出舊睡衣。
這還是蔣南大學(xué)時(shí)穿過的，在柜裏迭放好幾年，剛一拿出來，有股濃重的棉布味。
“對付穿一宿吧。”
睡衣擺在沙發(fā)上，而且?guī)е鴹l件，一夜。像旅人一樣，明天早晨太陽升起，她要把睡衣迭好還回去，回到她該去的地方。
殷鳳嬌在洗手間刷牙，一嘴的泡沫。
蔣南抱著睡衣，靠在門口，呆呆地看她把牙刷得咔咔響，殷鳳嬌看著鏡子裏的她，含混不清地說：“干嘛？”
“我要離婚。”
噗！
細(xì)碎的泡沫噴在鏡子上，倒映著兩張表情不一的臉，蔣南看著鏡子裏震驚的殷鳳嬌，平靜地說：“我要和陶思遠(yuǎn)離婚。”
“你瘋了！”
殷鳳嬌幾乎是尖叫般地吼出來，隨著她這聲喊，嘴裏殘留的泡沫全都噴出，她把牙刷摔到地上，怒不可竭地說：“你腦子壞掉了？”
自從結(jié)婚以后，很少看到殷鳳嬌這樣暴怒，蔣南忍著眼淚，說：“沒壞，真過不下去了。”
“有什么過不下去的？”
殷鳳嬌怒極反笑，叉著腰順了好幾口氣才說出話。
“你吃好喝好穿好，住大房子，人家沒嫌棄你不能生，你倒先不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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