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京北以往只有舊街一說，一二年那陣兒，開發(fā)商看中了觀山湖的那一塊兒地，在那兒建了新樓房，別墅區(qū)，便多了條新街。

其實(shí)也就是新城區(qū)和老城區(qū)的區(qū)別。

京北人念舊，即便新街多了個大型商場、游樂園，也還是舊街這邊更繁華些。

到了晚上十點(diǎn)，才是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

林素汐和沈?yàn)囦偃チ怂齻兏咧袝r期，常去的那家大排檔，燒烤、啤酒，滿街的煙火氣。

店家的那條老狗認(rèn)出她倆來了，沈?yàn)囦賱倓傋拢阗N了過來，在她腳邊吐舌頭。

“真是搞不明白。”

沈?yàn)囦儆每曜忧碎_啤酒蓋，“搞不明白什么？”

林素汐沖她腳邊的狗揚(yáng)了下下巴，“明明是我餵它餵得比較多，為什么它偏偏就喜歡你？而且你還不喜歡狗。”

沈?yàn)囦俚土祟^，註視著這只大喘氣的老狗。

她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更沒有特別討厭的存在，也確如林素汐所言那般，她并不喜歡動物。

這條大金毛趴在地上哈拉舌頭，似是註意到沈?yàn)囦俚哪抗猓朴频靥ь^，沖她汪了一聲。

唾沫星子橫飛，她不明白一只老狗的寵，有什么好爭的。

眼底的笑意褪去，沈?yàn)囦贉\彎著眸子，嘴角勾起，歪了下頭道：“你好像男人緣、動物緣都沒有。”

被這樣說了，林素汐沒有不高興，到底是句實(shí)話，“我還沒有女人緣呢。”

這是從小到大都沒有改變過的事實(shí)，生得美艷的林素汐，樣貌更具攻擊性，接近她的男人只會想泡她，見過她的女生多會以為她是不良少女、難以讓人接近。

加上她跟著生父過的那段日子裏，為了吃飽，常常在街上晃，收些廢品什么的，不知內(nèi)情的幾個好友，也跟著起了誤會。

過去的都過去了，被開了不少黃腔，經(jīng)受了太多誤解的林素汐，在沈?yàn)囦俚呐惆橄拢鲋钕蛲钫x的職業(yè)。

沈?yàn)囦俾犃T，故作驚訝：“沒有女人緣？”

“那我是什么？”

“你的心肝小寶貝？”

不經(jīng)大腦的話一說出口，兩人都楞了瞬，短暫的停頓過后，沈?yàn)囦賹⒙雠菽木票诺剿懊妫炙叵敉由系乃椋痪茫齻凖R齊笑了起來。

總是正經(jīng)的林素汐難得笑出了淚珠，被她用手指輕輕抹去，“嗯嗯，我的心肝小寶貝，然后呢？”

或許京北的故鄉(xiāng)氣息讓林素汐放得更開了些，她偶爾也會接沈?yàn)囦俚墓Ａ恕?

“然后什么？”沈?yàn)囦俜€(wěn)穩(wěn)端起酒杯，沒聽懂她話裏的意思。

林素汐便抬了一只手，撐著下顎，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另一只手暗地裏，不住地輕擦玻璃杯上的水珠，夏季的啤酒，冷到了骨子裏，“相親的結(jié)果怎么樣？”

話音落下，一輛救護(hù)車鳴笛而過，跑得極快。

不知道裏面的人正在經(jīng)歷怎樣的煎熬，很少在乎他人的沈?yàn)囦賲s聞聲望了過去，疾跑過的風(fēng)牽起了她的長發(fā)，藍(lán)紅交錯的燈隨著刺耳的鳴笛聲擾亂路人的神經(jīng)，酒一口未喝，她已然開始頭疼。

“他怎么了？”沈?yàn)囦僖暰€不離救護(hù)車，輕聲呢喃，似是隨口一問。

林素汐被鳴笛刺了耳，皺著眉，“你說什么？”

是我怎么了。

氣氛凝滯片刻，甘苦的酒味暈染舌尖，沈?yàn)囦偈樟诵乃迹畔戮票螅p輕搖頭：“我說，結(jié)果不怎么好。”

若是按小說、電視劇的結(jié)局定義，她和仲景應(yīng)該是註定的be吧，又或是根本沒必要開始的一對路人。

平行線如此相似，相交就沒有道理了。

一道短促地嘆息聲過后，林素汐端起了自己的酒杯，不同她，一口飲盡。以往一口悶的，總是沈?yàn)囦伲裉煲馔獾卣{(diào)換了個位置。

“為什么？”酒杯不輕不重地擱在桌面上，林素汐又撐起了下顎，難得一見的散漫，“他人不好嗎？”

不好？不如說是太好……

她們對視著，最便于交流的方式，頃刻之間，模糊了她們的判斷。

沈?yàn)囦俨幌矚g與林素汐對視，這會讓她生出，原來林素汐是那樣難猜測的一個人的感覺。

但多虧林素汐這一句問話，她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把仲景這個人記了個七七八八，“嗯——該怎么說呢？”

她喝光了杯裏的酒，向后微微靠在小靠椅上，雙眼迷離，像是在回憶，“他讓我發(fā)現(xiàn)，原來我是個這么討喜的人。”

這次相親，就像照鏡子般，除了性別和外貌，仲景的魅力點(diǎn)跟她一模一樣，說是覆制粘貼都不為過。

“誒——”顯然，這個回答并不能讓林素汐滿意，“你是照鏡子去了嗎？我以前怎么沒發(fā)覺你這么自戀？”

沈?yàn)囦龠€真沈思了番，“嘛，”她給兩個杯子重新斟上酒，“蒙曰，‘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

“你還真是改不了胡扯。”

“我引用《資治通鑒》裏的典故，怎么還要被你教訓(xùn)？”

“你讓知識以極其卑劣的方式，進(jìn)入了我的腦子。”

林素汐輕哼，喝了口酒便又問：“阿艷……你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