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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一朝傾倒玉山前_155(2 / 2)

蕭晗一步步擋上耶律蒙碩的攻勢(shì),殿外一片廝殺聲,我知道……蕭昶一定先一步引著陸修的大軍來救我。

納蘭寰仍舊一臉平靜得站著,帶著隱隱的笑容,她并不在乎這個(gè)王朝的沉浮興滅,只在乎那份咀嚼不盡的仇恨。

“是血咒……”身后傳來寂靜的聲音,是冉凝。

冉凝靠近我,眼中有我看不透的深遠(yuǎn)。

“蕭玄是太后的義子……包括霹靂堂都是在遼人的掌控中。蕭玄的任務(wù)只有一個(gè),便是殺你。我們第一次見你,你還只有八歲……那日,在桃樹林下的約定,你忘了嗎?”

“桃樹林?”我搖搖頭,八歲以前的記憶對(duì)我而言是空白。仿佛什么人在我腦中凍結(jié)了那段記憶。

冉凝微微一笑,“這一切……都怪你忘記了。蕭玄為你背叛了大遼,而你殺了他后,太后把他帶到天山,用雪蓮給了他重生。為了懲罰他的背叛,請(qǐng)大遼國(guó)師種下了血咒……生生世世不再記得你,生生世世效忠太后。”

我望著和蕭晗廝殺的蕭玄,果真,他的眼眸中再?zèng)]有一絲玄的味道。蕭晗身中幾劍,已經(jīng)不堪支持……

我迎上去,拉過蕭晗,“不要打了,你……給我走……”

他顫了顫,重重?fù)u頭,“我不……”他眼中的堅(jiān)持讓人生駭,我也是此刻才明白,他亦是執(zhí)拗之人。

多羅殿的殿門猛然大開,風(fēng)撲入,陸離和蕭昶雙雙站在殿外,二人長(zhǎng)袍于空中旋飛,背影掩下滿天光熠。

我和陸離眼神相撞的那一剎那,只覺得他的雙眼深邃的有些落寞,緊接著,那雙眼猛然一顫,不僅深邃,還有痛意。

就在他眼神凝固的一剎那,忽然感覺到胸口一熱,是什么從身后貫入,那沾染鮮血的刀間從身后穿過前胸,直愣愣的停立在胸前。胸口好熱,連痛都感覺不到。那一刻,周身全然安靜下來,身子很輕,輕到瞬間能漂飛。絲毫沒有痛的感覺,似由著什么隱約自胸口剝落,酥酥麻麻。

身后的那個(gè)人猛然將刀從我身體中抽離,那一瞬間,只覺得天地間一片血光,身體失去了重心,重重的向后倒下,天地頃刻顛倒的瞬間,看到玄面無表情的用袖子擦拭著滿是血的飲馬刀……我微微笑著,笑著眼前熱氣彌漫,只覺得口中的血腥一時(shí)間沒有控制住,滿口噴出。

在身體即將落地之前,眼前的蕭晗扔下手中的劍向我?guī)撞綋鋪硐胍獢堊∥摇?

蕭晗一手抱著我,一手已經(jīng)拔劍沖向蕭玄。蕭晗眼中有我不曾見過的猙獰,那一瞬間,他在想如何將蕭玄碎尸萬段。我握上蕭晗的劍,輕輕搖了頭,或以,這是命吧。以這一刀還當(dāng)年那一劍,卻也值了。那句話,陸離常言,世上無人是順風(fēng)順?biāo)サ目偸且没貋恚废碌膫切柽€。

意識(shí)有些模糊,感覺蕭晗的手漸漸抽離我的腰身,然后我又倒入一個(gè)更溫暖的懷抱,這個(gè)人的身上沒有腥重的血?dú)猓瑳]有刀劍的鐵銹味,他袖口還有淡淡的墨汁香氣,我貪戀的深深吸了一口。

他眼中是什么在一晃一晃。

“你——”只是一個(gè)字,竟然也會(huì)顫抖。他在殺場(chǎng)上生死決殺,被一劍刺穿心口依然淡定平和的聲音居然在抖,我咳嗽了一聲,他心痛得看著血從我嘴角涓涓流過。

我一只手拽住他的衣服,“答應(yīng)我,回家……照顧好孩子們…..”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從他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了深重的絕望,那是種臨近癲狂的絕望。

倒在他的懷里,伸出手觸摸他的嘴唇,他的鼻梁……

“我已經(jīng)累了,曾經(jīng)很多次都想這么去了……因?yàn)檫€有好多要牽掛,現(xiàn)在……我了無牽掛了。”

這輩子,做了那么多悖逆你的決定……這一次是真的想為你做一件事……我的死,換來你的自由,值了。

陸離還是那樣清俊而淡定,我的手緩緩伸向他的眼睛,一絲暖流順著我的指尖流下,我的手指微微顫動(dòng)。

“你縱容我了那么多件事……我也會(huì)答應(yīng)你……下輩子……一定只為自己活。”這句話,是我一直要告訴他的,不是不能愛,而是活的不是自己,愛更虛無縹緲了。只他要的,確是這句話,為自己活,為自己。

我抽下腰中的玉鈴鐺,微微偏頭,緩緩向蕭玄伸出手,沾血的鈴鐺在風(fēng)中搖曳著伴隨著一聲聲輕鳴。

蕭玄愣了愣,接過的手有些顫抖,他的眼中有什么在瞬間明滅。

“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玄……”我微微一笑。

蕭玄復(fù)雜的看了我一眼,手中的飲馬刀重重的落地,我的笑容在夏日的風(fēng)中有些清涼。

深吸了一口氣,開始重復(fù)當(dāng)年的那些話,“我似乎是真的很喜歡你。究竟在喜歡些什么呢?其實(shí)我也不知道。只你的一切都去牽去我的視線,走路的姿勢(shì),說話的語(yǔ)氣,甚至連淡淡蹙眉思考的神態(tài),都要我分神想去好久。那個(gè)時(shí)候,真是天真啊,以為只喜歡著就好了,喜歡了就是在一起,喜歡了就是天荒地老,白守不離……”

他在顫抖,沒有錯(cuò),他在顫抖,眼神中的痛意似乎在告訴我,他想起一些了……

“昭兒……”這一聲在顫抖,喑啞的聲音一如許多年前荷花池畔的小木屋中,那個(gè)少年的低吟。玄……你已經(jīng)記起我的名字了……

他的面容越來越模糊,陸離的嘴張張合合,我卻什么也聽不道,輕輕的闔眼,第一次感覺好溫暖……

曾經(jīng)無數(shù)的猜想,下輩子不再生做室家女兒,不做什么山莊的少主,不用知禮儀,不用研習(xí)琴棋書畫,不用練武,不用算盡心機(jī),只需要一輩子呆在心愛的人身邊,不用去頭痛什么不該愛,什么要恨……

就這樣結(jié)束吧,再?zèng)]有了恨,和違背命運(yùn)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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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一直都不知道,這個(gè)瘦弱的女子是怎樣在死寂的納蘭山莊長(zhǎng)大,他不知道,她在什么時(shí)候?qū)⒆约鹤兊媚敲磩倧?qiáng)。他曾經(jīng)想用自己的方式保護(hù)她,卻恍然大悟,這個(gè)女子一直都是依靠自己存活,根本不需要他的保護(hù)。盡管這個(gè)她這么剛強(qiáng),他還是忍不住為她心痛,因?yàn)樗龔膩矶疾粸樽约夯睿龑幵缸约簜劾劾垡惨Wo(hù)她所愛的人。

她在他父親面前坦然地接受自己命運(yùn)的安排,沒有問過她想要什么,什么武林盟主,什么皇后,都不是她想要得。她只要一份寧?kù)o。這一刻,他感覺到了痛,深深地痛。這個(gè)女子竟是把一切都看盡看斷。

她和他就是這樣的姻緣,縱然千萬的不情愿,她還是沒有怨言的嫁他,為他打理王府,為他整治后宮,為他生兒育女,即便……她的心永遠(yuǎn)飄浮不定。或以,他們二人之間的甜蜜真的很少,少到他腦中一時(shí)浮現(xiàn)的皆是她苦苦的笑,笑得迷離而恍惚,笑得他每每想起都會(huì)忍不住滿眶噙淚。

她的神情總是那樣的坦然,沒有悲傷,沒有憤恨,仿佛什么都沒有,又好似什么都有。

無論把彼此傷到多深,這女人還是會(huì)對(duì)他笑,不管這笑是善意還是假意。她太過隱忍,太過剛強(qiáng),總是在不停的傷害自己。他知道,這個(gè)女子不懂什么是愛。

沒有人問她想不想這么做,她只是隱忍著接過每一個(gè)托付。不曾……為自己活過一天。

他再用力的大喊,她也不肯睜開眼,她是真的累了。

他抱起她,他的長(zhǎng)袍沾滿了血……他把她捂在懷中,無論何時(shí)都是那么涼……她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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