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古話說夏季有多熱，冬季便有多冷。
這一年秋季叫人感覺格外的短，中秋之后天氣一日比一日冷得明顯，永州位子不過略靠北了一點，往年冬季雖也有雪與正兒八經的北方相比卻是小巫見了大巫，今年立冬這天就飄起了雪花，之后隔三差五就下大雪，城中流水以可見的速度凝結停止，郊外山上白茫茫一片。
屋裏燒起了暖爐，可房裏低沈的咳嗽聲卻是仍舊。
洛寧穿著厚襖坐在書案前，臉色蒼白全然沒了往日的紅潤，之前她又出了一趟遠門，路上染了風寒回到府裏就病倒了。
算不得重大夫來開了方子，吃藥之后人雖好了不少卻留了個久咳的毛病。
取了熱茶淺淺抿了一口，略緩了緩喉嚨的癢意。
樓梯傳來了腳步聲響，洛寧耳朵動了動沒有回頭，一會兒芷暄提著小籃上來幾步走到桌邊，“小姐，該喝藥了。”說著將籃子上頭的蓋子打開，把熱乎乎才熬好的湯藥端到桌上。
洛寧斜眼略帶嫌棄地看了眼那黑乎乎的湯藥，舌根因記憶泛起了苦眉跟著就皺了起來，“先放著吧，等涼些我再喝。”
“少夫人說要趁熱呢。”芷暄笑說，眼底掠過一絲捉狹。
看懂了她眼底的意思，洛寧手撫額嘆道：“芷暄打從你七歲時就跟著我了，怎地才不過幾個月就叫人收買了去了。”神情頗的些郁悶。
全然沒有在意自家小姐的裝模作樣，芷暄主管的是慎獨樓，紀寧身邊雖也配備了丫頭，多數時候卻是由她陪在身邊的，是以，眾丫頭裏芷暄與之最為交好，后來洛寧生病在這事上頭她倆統一戰線，嚴然成了同穿一條褲子的：“要我多聽少夫人的話，這還不是小姐您說的。”她說著將藥推過去：“少夫人說啦，藥得趁熱。”她加強語氣重覆。
洛寧佯怒瞪了一眼，“看來得把你換到南邊去了。”
“您要換盡管換，反正這藥得先喝了。”芷晴半點不怕。
洛寧自知拿她沒法，“少夫人又上我娘那兒去了？”她問邊伸手端藥邊裝作隨口一般地詢問。
“去老夫人那邊了呢，今兒要和謝嬤嬤一道見管事婆子。”芷晴如實說道：“少夫人忙這藥忙了大半日，險些都要遲了呢。”
黯沈了許久的眸子因她的這話亮了一亮，那人這般的用心倘若不喝可就太沒良心了，不再猶豫將藥碗端至面前略吹了吹便如豪飲一般盡數吞下，極苦的滋味在嘴中散開叫她緊緊皺起了眉，可心裏卻仍是因那人的關心而泛起了甜。
“小姐快含顆糖壓一壓。”芷暄將早早備好的糖遞過去。
洛寧伸手接過送入嘴中，這才勉強壓下了那反胃的感覺，長噓一口氣：“這藥我若再喝上幾天，只怕小命都沒了。”
“呸呸呸，小姐你瞎說什么呢。”聽她口不擇言，芷暄連忙截斷她話頭接著沒好氣道：“這又能怪誰，還不是您先前不肯聽大夫的話好好休息。”
提到這個洛寧自知理虧，病癥初起時算不得太嚴重，她趕著回來拖了幾日，到家后又因事務煩忙，沒有好好聽那人的話安心休息，幾番勞累雖然吃著藥病卻越發的嚴重了起來，也是打那天她高燒之后，那一直體貼入微的人開始對自己不理不睬，甚至以不想打擾她休息為名，硬是讓人在房裏加了一張長榻來睡，雖然分了床也不理會人，可每當夜深咳嗽的時候無論有多累那人還是會起來看上一眼問上一句，除此之外半個字都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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