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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顛沛之行

天色微亮,裴玉在村子裏從頭找到尾，才在一戶農(nóng)戶家中尋到了架被遺棄的殘缺板車。

雖然有補(bǔ)天丹護(hù)著,到底蕭玄策的傷勢過重,完全無法自己行走，裴玉便將那板車清理出來，鋪上一層干草再鋪上鹿皮,最后才將蕭玄策安置上去。

他從懷裏掏出兩個(gè)雜糧野菜餅和一筒裝著蛇肉粥的竹筒遞給蕭玄策：“吃。”

這村子裏人煙稀少，他好容易找到還住著人的人家,那戶人家裏也只有一個(gè)腿腳不便的老婦人帶著個(gè)三四歲左右的女童。

一老一少兩人相依為命地活著，家中為數(shù)不多的口糧便是半袋子玉米雜糧面和從外頭采摘回來的野菜，摻和在一起做出來的兩個(gè)野菜餅便是兩人一天的口糧。

裴玉本打算用銀錢去換菜餅,只是那婦人辯不出銀子是真是假，見裴玉形容狼狽，當(dāng)他是逃難至此的人,也不肯收他的銀子。

最后還是裴玉在林子裏抓了幾條肥蛇和松雞送去,讓那老人揀出蛇肉和雞肉加些小米煮粥給他帶走一碗，其余的蛇肉便贈與她們，老婦人這才猶豫著同意了。

不過老婦人家中也無多余碗筷，最后尋了個(gè)裝水的竹筒，往裏頭灌了滿滿一筒肉粥讓裴玉帶走。

然而裴玉心裏也清楚,他師兄天生力氣大，相應(yīng)的飯量也大，這不到巴掌大小的兩塊餅和一筒稀粥,根本不夠蕭玄策塞牙縫。

蕭玄策趴在板車上，捏著軟踏踏的菜餅,細(xì)細(xì)地扯下一塊遞給裴玉。

裴玉故意皺眉躲開：“這種鄉(xiāng)野小食,我才不屑……”

話音未落,便被蕭玄策直接將面餅塞進(jìn)嘴裏。

“你不肯吃，是嫌師兄沒有用嘴餵你么？”蕭玄策笑瞇瞇地看著自家?guī)煹埽爱?dāng)然如果你堅(jiān)持，師兄也沒有意見。乖玉兒，坐過來師兄餵你……”

他這憊懶的模樣讓裴玉有些無語，但拗不過蕭玄策的堅(jiān)持，最后輕嘆了口氣，與蕭玄策分食了兩塊面餅和竹筒裏的米粥。

鄉(xiāng)野農(nóng)婦做出來的雜糧面餅，裏面還摻雜了一半的野菜，只能勉強(qiáng)果腹，根本談不上好吃。粗糙的雜糧和著野菜，讓吃慣了精致美味的裴玉有些難以下咽。

不過眼下糧食珍貴，即使再吃不慣，他也只能沈默地強(qiáng)迫自己將那餅子咽下去。

那村子裏的農(nóng)婦和女童都能吃，他自然也吃得。

“怎么不高興了？”蕭玄策敏銳地察覺到裴玉的情緒不好，柔聲問道。

裴玉把掌心的面餅殘?jiān)母蓛簦瑖@了口氣：“此地既無水災(zāi)也無干旱，山林之間既有鹿獐可獵，野地也有野菜采摘，然而卻有這么多人選擇背井離鄉(xiāng)，逃難而去，可見是苛政猛于虎，人禍讓村民避之不及。”

蕭玄策抿了抿嘴角，無聲地捏了捏裴玉的耳垂。

“師兄，我下山前夜師父曾叮囑我，若圣上有德，我要放下父母恩怨輔佐之，若皇帝無德，我可憑借自己的出身名正言順地取而代之。”裴玉的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風(fēng)吹散了。

蕭玄策的神色不變，依舊平靜地握著裴玉的手掌，耐心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