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封湖空曠無人,湖水封凍幾尺厚,柳條光禿禿的來回抽空,湖心小島煙云籠罩,難以看到“天和亭”,一切都模糊了。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就已八月下旬了。
自從“天和亭”一別,賈劍平回到家,整個身心,整個世界都徹底崩潰了。對于媽媽的病,他已不再那么關註;對于劍靜的去世,他早已忘的一干二凈;對于二伯的謝世,他更是沒向心上放。是啊,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裏還有什么閑空去想別人呢?盡管這些人都是至親無比,那又有什么辦法?一個在愛河中溺水,一個在甜蜜蜜的親情中碰的焦頭爛額,一個在對未來抱很大希望,但在現實中暈頭轉向、弄不清方向的人,何談有什么思想?何談有什么見解?何談有什么人生?真的,他自己知道,很清晰地知道,他的整個世界已徹底土崩瓦解,眼前的一切就像一瓶無色無味的空氣,摸不著,看不見,不經意間,什么都會變的無影無蹤了。
離通知書到來的日子近了,他一直等著,卻沒有等到。他上網查了,自己已被云南大學錄取。可通知書沒有拿到手,他一直憂心忡忡。他很迫切地想盡快拿到,以便能離開這片是非之地。經過那么多事,他的心被傷透了,一個短暫的夏天,茫茫幾個月,弟弟去世,二伯謝世,媽媽病危,大伯臥床不起,高考成績殘不忍睹,愛情中途夭折,無不一股勁地統統襲來,逼的他到了絕路。他很想不開,思考了很長時間,不如一了百了,結束了自己這條薄弱的性命。他站在懸崖邊,向下眺望,下邊是什么,看不清楚,只是霧氣蒙蒙的一團水汽,也許水汽就是給他的最適宜的葬身之所。他坐在平滑的石頭上,看日落日出,看花開花謝,看鳥自由來去,看雜草叢生,看動物們自由嬉戲。看著它們發呆,看著它們深思,他不禁的自問:“為什么我是個人?為什么我偏偏是個人?人為什么要有思想?人為什么要面對生死離別?人為什么要在悲歡離合中度過?人為什么不能按自己的想象去奔赴在自己的人生跑道上?人為什么要受別人的影響和驅使?為什么?為什么?”一開始的捫心自問,發展到后來的狂亂咆哮。一個個問號掛在了懸崖頂端,一個個問號奔蕩在懸崖中間,一個個問號激起更更多多的問號!問號?凄涼的問號?問號問問號?到底誰能解說這么多個問號呢?沒有人能解答,無論過去的先哲,還是現在的天才!這些問號既是太平常的問號,又是些讓人難以啟齒的問號。他站起身來,望著夕陽下山,看著今天又要結束了,心裏不禁的悲痛難忍:“如果我是一棵柔弱的小草,長在百花叢中,不被註意,不被認識,自個兒平平凡凡過日子,是多么好的事,何愁會有那么多憂愁憂不完呢?如果我是一只小麻雀,日出晚歸,自由飛翔,自由尋食,在大自然中牢牢地占著自己的小窩,又何嘗不是一件只有天上有的美事呢?如果我是一條小魚,游來游去,游到哪裏哪裏就是我的家,與水為舞,與海草為伴,又何嘗不是幸福得意呢?”是啊,小草,小麻雀,小魚,是多么的自由,可它們就沒有危險了嗎?小草會被小山羊吃掉,小麻雀會被獵人用槍擊落,小魚會被捕魚船捕捉。是的,無論是人,還是可愛的小動物們,都有喜,也亦都有憂。他看著滾紅的夕陽落在了另一座山頭下,嘆著氣,搖著頭,慢悠悠地下山去了。
回到家,他不由自主地便走到了母親面前,親切地詢問:“媽,今天好多了吧。”
媽媽正坐在院子裏的一棵梧桐樹下乘涼,悠然間看到兒子向身邊靠了過來,甜蜜地笑了。
“不用一直掛念媽的。媽的身子好多了。”她一邊說,一邊瞧著兒子臉色不太好,忙不迭地問,“去哪玩了?瞧你很不高興的樣子。應該多和村裏的同伴玩玩,散散心。”
“我去山上了。看完夕陽下山,就急匆匆地回來了。夕陽下山的景色太美了,媽,明天,我帶你去欣賞欣賞吧。”他沒有心去跟同村的同齡人玩,因為環境早已把他們分隔開了,也早已沒了共同語言,在媽媽面前,他寧愿不去提。
“是嗎?我還真想看看。”她發自內心地說,然后又回思著自己,喃喃地說,“以前是沒有什么閑空去看周邊的景物,到現在呢,真想靜下心來看看吧,自個兒的身子又吃不消了。”語音中凄苦悲涼,唉聲嘆氣在所不惜!
“媽。”劍平趕緊握住媽媽的手,“不用去擔心自個兒的身子,再修養兩三個月就會完全康覆了。你現在亦不是很好了嗎。”
“是很好了。”她語氣低廉地說,“我這一輩子什么事都遇上了,不該遇上的糊裏糊涂地就遇上了,該遇上的也純屬機緣巧合,樣樣沒有漏掉。反過來說,你能考上大學,我又能在家裏抱孫子,這才是我最為高興的地方。我的心愿也算完成的差不多了,僅僅有一件事還不能如愿,就是能親眼看著你成家立業,看著你真正的變成個大人。”
“媽。”劍平搖著她的手,急促地說,“不要說那么悲觀凄涼的話好不好?媽媽能活一百多歲,不僅能看著我畢業,娶妻生子,還能看著你的孫子娶妻生子,到那時,孫子和重孫子都過來叫你奶奶了。”劍平描繪著那樣的藍圖,不可實現的藍圖,但善意的謊言也能帶給人一種抗擊病魔的力量吧。
聽到這,她哭笑不得,但還是勉強地擺出了難得的笑容:“我可是盼啊,希望能有那么一天。”其實,她心裏確很了解自己的病情,等不到那一天了,今年能否熬過去,還是很難說的。想著想著,兩眼變的暗淡無光了,那點興奮也化作絲絲輕煙飄飛了。
“媽,外邊有點涼了,我們進屋吧。”他挽著媽媽的胳臂向堂屋走去。
晚上,臺燈下,賈劍平坐在寫字臺前,竟自發起呆來了。越想越是迷茫,越想越是心灰意冷。他伸出僵硬的右手拉開了抽屜,取出了兩樣東西:日記本和相冊。這兩樣是他人生的一段記憶,一直當寶貝看守著。今天這個時候取出,又是有著另一番說不出來的滋味。他并沒有去翻看那過去的歷史記載,而是用筆把今天的一頁填滿了。生活本來就是被這一頁頁紙所填滿的,好的,壞的,都可以錄進去。寫完,他又無所事事了,人只要閑著,就會去胡思亂想,想想這不好,憧憬一下那又是多好,真是不一而論!呆了一會,他用雙手支起下巴,眼睛掃視著那一排小說集,從這邊掃到另一邊,也沒有想好抽出來看哪一本為好?好象過去的東西再去讀一遍,沒有一點趣味了。眼光觸到末端時,猛然間看到牡丹葉又蔥綠了不少,這讓他很是欣慰,原以為它活不成了呢,生命的力量畢竟猛烈,猛烈的力量總是會創造奇跡。他彎起腰,伸出雙手,就把花盆捧到了眼前,放在面前,仔仔細細地觀賞。這盆花雖是他的寶貝,可他對它卻沒花費什么心血,護花、養花,平日裏都是由奶奶代勞。無意間看到它又茂盛了些許,不禁的欣喜不已。拿來時,一頂點,現在,葉片幾乎能把整個花盆遮掩了,它無聲無息地在這黑暗的小屋裏成長,真看不出會有那么強的生命力。看到花,就想起了雯雯,兩個人無比默契的牡丹花,她一盆,他一盆,彼此分開,始終不能再放在一起成長了。他真的要失去她嗎?也許是真的吧,上天有意如此,又能不按老天的旨意而行嗎?前塵往事猶如一場夢,猛醒時分,什么都匆匆而去了,留下的只是一片悵然。這也更堅定了他的信念,他默默地念著:“離開家,一定要離開家。去了云南,也許會柳暗花明又一村,經過時間的磨礪,什么都會重新開始的。”如果說以前的他還是優柔寡斷,兩從難選的話,而如今,則不然了,他要離開了,一定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永遠留在家鄉,他的前景不在這裏,在遼闊的遠方。
又過了幾天,通知書收到了,他異常的欣喜若狂,喜后,又是絲絲的惆悵。接下來的幾天,他心情放松了許多,去田間池塘游泳,去田地裏幫爸爸做農活,特別是在田地裏,也學了點東西,尤其是他爸爸那以物喻人的諄諄教誨。
“劍平,你看這株棉花怎么樣?”老父親福山滿面笑容地說。
劍平抬起頭,停止了手中的活,對著那株棉花觀摩了半分鐘,才悠然開口說:“很好啊。你看,它葉茂、枝長、干粗,長的威猛高大,將來肯定能結出多多益善的果實,開出多多益善的棉花。”
賈福山不無遺憾地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說:“你小孩子的眼光還是嫩了點,全看顛倒了。”
“全顛倒了!為什么?”劍平很含糊地問。
“你看。”賈福山把棉花葉收攏了一堆,裏面的景象一目了然,“這些枝子很長,很健壯,卻沒有結出一個果實,沒有果實,更不會去開花開棉花了!”似乎言語措辭間隱藏著什么哲學玄機。
劍平仔細地扒來扒去,果真如此,一株棉花竟然沒有結出什么果實來,真的讓人匪夷所思。他很不解地問:“爸爸,為什么呢?全地裏好象只有它長的高大魁偉了。”
“這你就不懂嗎?念了那么多年書,可見念的都是死書。”老父親很嚴肅地訓了兒子一頓。
“我沒接觸過它們嗎,或者說和它們沒有緣分,無法相互認識。”他為自己開脫著。
“劍平啊。首先,爸爸要說的是做人一定要誠實,不要為做不到的事而去找借口,那是不行的。”
劍平呆呆地註視著父親,父親自信的笑容淡淡的,似乎沒有為自己的話語而感到自滿。
“馬上,你就要離開家鄉,奔赴外地了。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如何學會做人,對你自己的現在和將來至關重要。還沒有到社會上去磨練,你根本不知道這個社會是如何的險惡!”
“我知道如何去應付。”劍平自信地看著父親。
“可我卻一直不放心你。一個那么簡單的問題都不知如何去從容地回答的你,又怎么會處理好更大的事情呢?”
“爸爸,我懂的了,你是說,不能掃一屋的人,又怎么能去掃天下呢!”
“沒誰讓你去掃天下,能把你自己掃好了,就算不錯了,爸爸也就安心了。”
“爸爸,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掃好自己的,不會讓你們擔心的。”他信念堅定地說。
“好了,我們回到這株棉花上。”老父親嚴肅的表情融化了不少,“你剛才說它長的最好,可是,比它長的差的,都能結出更多的果實,這裏面是大有學問的,你看,這株棉花就像個人,高大威猛的人,身體強壯,四肢發達,而頭腦就特別簡單,只知道和別人爭著吸收養分和養料,滿足自己的欲望與渴求,而不知豐富自己,更不知如何去貢獻社會。正因為一點心勁也沒有,只知道瘋長,就長成這個樣子了,把自己的本性,比如開花、結果都丟棄一邊去了。而其他的棉花正與之相反。現在,你聽明白了吧。”
賈劍平經爸爸一點撥,頓刻間恍然大悟了,在這上面,學問也是一套的。如若福山不及早點破,他還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想通呢?所謂苦讀十年,不如一見,耳聞目睹得來的學問會更加有用處。不禁的感嘆道:“爸爸真是高見,兒子自愧不如。”
“沒有讓你來奉承我,老爸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他極為不邀功地繼續說,“還有,走到社會上,不要好高騖遠,要腳踏實地,打下堅實的基礎,才能創出一番事業。”
“兒子緊遵父親教誨,必定嚴格遵從老爸的意思,不讓你們擔心。”他信誓旦旦地說。
賈福山楞了一會,突然想起了什么,接著說:“還有啊,別讓感情問題絆住了腳,歷來都是紅顏禍水惹麻煩,你可小心了。”
劍平聽來卻沒老爸說的那么簡單,想起雯雯,又觸動了他的傷口,心中是悲痛欲絕!
經過棉花一事,使劍平更加懂的了好多不能大意的大事。
慢慢地,九月來臨了,劍平真的要離開家鄉了,去奔赴遠方的邊疆大學。走的前一天上午,他特地去拜祭了劍靜和二伯福龍。然后登上青龍山,俯視和了望了好久,離開之前,他要把家鄉的景色全部印在腦海中。下午,他又特意和臥床不能起的大伯親談了好久,大伯和大娘眼看著他就要只身一人去遠方上大學,也是很舍不得,安慰了一遍又一遍,也僅是說在那裏好好念書,將來出人頭地等等。劍平則說了些在家好好養病,註意身體,不要奔波,有什么事盡管找劍風等等。晚上,劍平的哥哥和大嫂都聚過來了,大家說了好長時間的話,都是些各自珍重,彼此多聯系一下而已。第二天,黎明時分,劍平和媽媽談了好長時間。
“媽媽,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千萬不要做什么重活。等到我回來的時候才能看到一個健康的媽媽。”
“放心吧,孩子,在外邊也要好好保護自己,千萬別胡亂的做不該做的事情。珍惜你爸爸的勞動成果,好好念書,好好做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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