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從小鎮籃球場而來（2）
這時，辦公室的門敲響了，王晗推門而入。他早上將自己的書包落在了這裏，吃完早飯后這會兒匆匆忙忙的趕來取回書包。
“小保羅，正好問你一件事。”顧孝一叫住了王晗，向他問道，“你跟陸明明是同班同學，這段時間你有沒有發現他有什么異常嗎？”
“啊？這個，我不太確定啊，”王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努力回憶著什么，“要說異常的話，最近他好像確實不太跟其他同學們交流了，好幾次課間休息時我還打算跟他聊一聊最近的籃球新聞，但他要么是在睡覺，要么是……還是在睡覺。”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接著說：
“哦，我想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的原因，他比以前更喜歡睡覺了。”
“睡到什么程度，總不會真的進入冬眠了吧？”何尚生哭笑不得的問道。
“只要不是校隊訓練的時間，我感覺他都在睡覺。上周五的時候，數學老師因為他上課睡覺的事專門點名批評了他。他學習成績比較偏科，一直喜歡數學課和政治課，我們數學老師之前還挺好看他的，好幾次月考成績出來后特意表揚過他。但上個月月考，他數學只考了 70 多分，用我們數學老師的話來說，這可是一次斷崖式的成績下跌。”
聽到這裏，顧孝一和何尚生下意識交換了一下眼神。
“何老師，顧教練，我這會兒要遲到了，沒什么別的事的話我就先回教室了。”
“趕緊去吧。”
校隊隊員肩負的學習壓力要遠遠超過其他學生，這一點顧孝一很早就有考慮過，但身為一名籃球教練，他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合理安排好訓練時間，至于文化課學業更多還得依靠校隊隊員們自行努力。他暫時不確定陸明明最近的異樣是否來自訓練強度過重，自己如果親自去詢問，只怕會給陸明明帶來更多的壓力。他拜托了何尚生轉告熊小蘭，希望由身為校隊經理的熊小蘭出面了解清楚陸明明的情況。
中午時，顧孝一還沒等到熊小蘭去找陸明明談話，反被對方一路小跑著先一步到了校隊辦公室叫住了自己。
“教練趕緊去一趟高一五班吧，陸明明被他爸打了。”
“他爸？打他？”
“是啊，老師們都在勸，何老師也已經趕過去了。”
顧孝一放下了正準備開動的中午飯，立刻起身跟著熊小蘭趕往高一五班的教室。
正是午休的時候，因為突然發生的爭吵打鬧聲，吸引來樓上樓下眾多學生的關註。學生們分別從護欄、窗戶和樓梯口探頭朝高一五班教室方向張望，竊議聲此起彼伏，或好奇或看熱鬧不嫌事大。幾名男性老師在高一五班教室前的走廊上維持著秩序，順便將幾名跑下樓來企圖近距離了解事態發展的好事之徒驅趕回各自的教室。高一五班班主任鄧老師和聞訊趕到的教務處黃主任正擋在陸明明與他父親中間進行勸說。
教室正門前的地板上還躺著一只圓鼓鼓的大號白色編織袋，從臟兮兮和多處磨損的外觀上不難看出，它已經被反覆使用過許多次了。扎住編織袋袋口的麻繩這會兒已經松落，可以看見裏面用干凈塑料袋分開包裹著一些水果和干貨，其中位于最上面裝著咸鴨蛋的塑料袋破開了，幾枚咸鴨蛋溜出了編織袋，散開在走廊地板上。
陸明明的父親年紀理應不大，但常年務農暴露在風雨炎陽之下，讓他皮膚黝黑粗糙，一眼看去更像是一個精瘦的小老頭。他穿著一身流行于八九十年代的仿制軍大衣，原本不易顯臟的軍綠色大概還是因為抵不住歲月的折磨，變得陳舊和邋遢。較為引人註目的，還是他穿著一雙山寨感十足的籃球鞋，那籃球鞋配色花哨，成色不算太久，鞋碼略顯出不合適的寬大，這雙鞋也許最初是買給陸明明的，卻因為是山寨鞋而遭到陸明明嫌棄，沒辦法退換又舍不得扔掉，最后只能自己來穿。
此時的陸父因為情緒激烈而喘著粗氣，由失望轉化到憤怒的目光直盯著被鄧老師、黃主任擋在身后的陸明明。陸明明垂著頭，滿臉寫著委屈和不甘，其中一邊的臉頰紅腫著，運動服的衣襟上還有一個偌大的籃球鞋腳印，十分明顯是剛才遭到了父親的掌摑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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