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達成共識
凱瑟琳說完話, 卻發現，唐詰的表情沒有任何動搖，漆黑的雙眼沈靜地望著她, 與以往截然不同。
這該是時間的力量嗎？還是在環境的影響下，強化了身份認同的結果？
也許，赫德老師也沒想過會有這一天吧。
她的視線掃過那副與記憶中的人如出一轍的五官，不動聲色地收斂了賦予表面的笑意，轉而輕輕嘆了口氣。
使魔成為人類是一道天塹, 正如從人到神的跨越, 人不可能成為造物主，所以使魔也不應該成為人類。
自然女神飼養的鹿群是另一回事，它們的本質和人類是同一層級的，魔獸對自然女神的意義，好比人類對光明神，它們在一定程度上，具備自我和人格, 否則不可能激活儲存在體內的魔力——那只有依靠來自內心深處的情緒才能撬動。
或者，赫德已經成了神, 所以，唐詰才能表現得如此類人，如此精細。
凱瑟琳深深凝望著對方，無法理解這件事為什么會發生。
她希望自己的猜測錯了, 因為一旦赫德成神，便意味著自己再也無法接觸到他，自己長久以來的計劃, 將成為一張浸透在水中的廢紙，在她一無所覺之時, 變得一文不值。
‘假如真的全無希望，赫德又為什么要將成神的線索告訴我呢？’
她只能堅定自己的信念，可心緒依舊不斷下沈，表面上不露分毫，唯有暗濤般的魔力在瞳孔中浮動的影子，才得以窺得一二。
“你的推論從根本上就是錯誤的。”
唐詰做出屬于自己的判斷。
他不在乎凱瑟琳等候在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無非是一種手段，干擾他的思路，控制他的方向，掌控他的情感，為的是達成她的目的。
但凱瑟琳的目的必然不是他的目的，凱瑟琳要走的道路也必然不是他要走的路，因此，他大可無視這一切。
她曾經試圖掩蓋真相，讓他誤以為自己是精神系。
那并非真相，縱使表現形式再相似，空間系和精神系在原理上，不像自然系一樣背道而馳，但也相差甚遠。
他可以想象，倘若自己相信了凱瑟琳的話語，否認自身歸屬于空間系的事實，必然會在一次次施法的過程中產生認知上的錯亂，到最后，一直接受凱瑟琳控制的他，將成為下一個安朵莉切。
唐詰為這尚未發生的可能性而恐懼，但更多的卻是憤怒，憤怒于凱瑟琳的算計，接著，又歸于無力。
他只是凱瑟琳算計的人的其中之一，甚至說不上受到了多大的損失，相比那些失去性命或是淪為實驗體的人，成功得到龍島救援的自己，無疑已經足夠幸運。
凱瑟琳判斷他會成為赫德回歸的門，是在以精神系巫師的思維，猜測空間轉移的本質。
誠然，剝離身體和意識作為精神系的最高奧秘，但是對于空間系，卻并非如此——在唐詰看來，分裂和連接，只是基礎中的基礎，且兩者的意義完全不同。
曾經的升空儀式剝離身體是為了讓消除自然女神的影響，只保留光明神對人體的作用，消除冗雜多余的成分，使之歸于純粹。
空間系需要將自身切割成粒子單位，才能在力的作用下產生瞬移般的效果。
但實際上在瞬移之前，身體的某個部分就已經處于了目的地，并在交換過程中磨損，看上去才像是瞬移。
凱瑟琳就像是用化學的思路論證物理題，看似通順的過程裏滿是錯漏。
“在升空儀式之前，巫師從來不會區分精神系和自然系的差別。”
唐詰駁回她的話語。
“與其思考空間系和精神系有哪些相同點，不如去思考，它們有什么不同之處，就像是思考太陽出現前后的差別。”
在光明紀前，不存在不同的派別，只存在從不同種族的魔獸進化而來的人類。
這個世界的人類史只有3萬年，縱使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遠古代究竟存在了多長時間難以考證，但是單看人類出現到城邦建立只經過了2萬年，已是短得驚人。
在原來的世界，人類進化到石器時代至少耗費了五百萬年。這個世界魔獸之所以在極短的時間內變成人，顯然和光明神，或者說，和太陽脫不了關系。
這在外來者看來顯而易見的事，但本地人卻不一定想得到，只是因為他們從未見過其他例子，也無法通過變量對比得出結論。
思及此處，唐詰楞住了。
外來者？
不，不對。
城邦紀的菲尼克斯是怎樣得出“智慧”和“光明”有關的結論的？
難道真有生物能剛脫離懵懂無知的狀態，就立馬能夠看穿萬事萬物的本質？
他還是覺得這位古代煉金師明顯和現在的太陽神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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