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很在意緋紅女巫的狀況，不過，這實在沒什么好擔心的，她一定自有安排，你的考慮太多余了。”
他思索之時，米婭隱約地瞥過來，似是多有疑慮。
“我只是在想，”唐詰不打算將自己憑借阿爾忒的魔力，在凱瑟琳身上留的后手告訴對方，于是斟酌了片刻，才回答道，“凱瑟琳作為墮落成魔女的女巫，我卻很少看見她處于情緒失控的狀態，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得以保持理智嗎？”
米婭古怪地扯了下嘴角：“這是個常識問題，你居然不知道嗎？”
“……我該知道什么？”唐詰怔住。
“算了。”米婭嘟囔著，“封閉的古代巫師存在某些認知盲區，比不上接受系統教育的現代巫師倒也是正常的事。”
唐詰無言以對。
他記得，米婭在遭到刺殺、遇見自然議會之前，似乎也不是巫師吧？
難道卡列斯特家族對還沒覺醒成巫師的普通成員，都要做如此詳盡完備的家庭教育嗎？
“先前我們舉例的時候，提到失控的自然系巫師會有反常的嗜殺傾向……有時候也可以看作暴食傾向。”米婭將其中關系娓娓道來，“但是，換到其它類型的巫師身上，情況就有所不同了。”
唐詰輕微地皺了下眉，回憶起阿納托利曾說過的話，遲疑不定地問：“嗜睡也是其中一種嗎？”
“這常見于精神系巫師。”米婭肯定道，“你可以更直白地將其稱為‘回避傾向’。”
“回避？”他難以琢磨這個詞具體的指向。
“回避現實，沈迷夢境和幻想，有時還會表現為突然地喜歡上了某一種藝術表現形式，放縱地表現自身的情感。”她平淡地說，“我讀過一些案例，但是，說到底，我也沒有真正見過失控的精神系巫師，無法給你確切的參考。”
“這已經足夠了。”唐詰嘆了口氣，“你幫了我許多。”
“至于空間系……”米婭逐漸收了聲音。
他投以疑惑的目光。
米婭原先低著頭，仿佛陷入了漫長的思索，過了許久，才回過神，迎上他的視線，嘴角卻牽開了一抹苦笑。
“抱歉，我只是想起，家族的創始人，那位傳說中的卡列斯特大公也是空間系。”她緩緩搖了搖頭，“也許正因如此，家中沒有任何記載提及空間系相關的事宜，又或許，只是我的級別還不夠接觸深層隱秘，所以，在空間系的註意事項上，我沒法幫上任何忙。”
唐詰平靜地望著她，安撫道：“這沒什么。”
要說空間系的修行，龍島已經提供了足夠多的理論知識，奧利維亞也是一個可以直觀的參考對象。
自然女神的魔力帶來的隱患已經消除，他并不著急掌握自身的力量，更何況，他不認為尋常的案例，對他的情況能起到任何作用。
質與量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而他正行走在一條清晰確定的道路上。
“伊芙？”
叩擊聲將唐詰從思索中喚回現實，蒙德拎著食盒站在墻邊，發現室內還有不屬于維德號的另兩人后，站在原地略微一楞，不過很快就自然地走進房間，將圓形折迭桌覆原，擺在毛毯正中央，自己則坐在唐詰身邊，看向凱瑟琳，客氣而謙遜地微笑道：
“勞煩您照顧我們的船長了，請問能拜托您將她叫醒嗎？”
凱瑟琳對此沒有異議，或者說，她不認為這點小事值得放在心上，爽快地答應下來，又問：
“不過該怎么做呢？我對這孩子的習性可沒半點了解，要是造成應激反應就不好了。”
“很簡單。”蒙德友善地笑了下，“直接將她從您的肩上推到地上就行，她小時候養成了不太好的習慣，喜歡直接睡在樹枝上，現在也很難糾正。”
唐詰抬起頭打量對方一眼，他似乎從這句話裏聽出了炫耀的意味，但在蒙德的臉上掃視幾圈后，卻沒從那張全是客套微笑的臉上發現任何異常，不禁懷疑起了剛才的判斷。
應該是錯覺吧？不過，對外人談論領導小時候的黑歷史，他就完全不怕被穿小鞋嗎？
凱瑟琳卻只是嘴角一抽，將伊芙反手推開后，屈起手指在桌子敲了兩下，忍著翻白眼的沖動，沒好氣道：“你們最好別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
“我們怎么可能那樣做啦。”
伊芙用完全清醒的口吻說著，從地毯上爬起來坐正，拿過食盒拆開，叉起一塊切好的披薩，塞進嘴裏沒怎么咀嚼就直接吞了下去。
“雖說精神系巫師幾乎成了智慧的代名詞，不過這顯然只是一種片面的標簽化行為，大眾只是接觸不到，所以才會產生錯誤的印象。
我們也是會有情緒的人，怎么可能事事都遵從理性，嚴格按照規則做事，而一旦有情緒，犯錯就不可避免。”
“個體的人是有極限的，所以才需要大家一起團結起來——這不正是煉金學派的初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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