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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 / 3）

第18章

辛喬像一個被時光淘汰的機(jī)器人。

她腦子裏輸入著先前的指令，令她去迫切的搜尋一些溫度。而周琨鈺的這一聲擾亂了她的程序，她先是俯在周琨鈺的頸間，動作滯了一瞬，慣性似的，唇瓣嚅了下，鼻尖貼過來輕輕一蹭。

然后才緩緩接納了新指令似的。

她不是一下子退開的，而是慢慢地退、慢慢地退。這令她打在周琨鈺頸間的鼻息像退潮，一層層的越來越薄。

這個過程被無限拉長，反而更讓人註意到潮汐的存在，好似卷在人的腳踝，最敏感的腳趾盡數(shù)泡在那潮濕溫?zé)嵫Y。周琨鈺還沒有換鞋，但覺得腳踝癢得厲害，于是把腳跟悄悄從鞋裏拎起來，輕轉(zhuǎn)了下自己細(xì)瘦的腳腕。

開燈的人是辛喬。

周琨鈺意識到辛喬有著卓絕的觀察力，不知這是不是排爆手的職業(yè)習(xí)慣，不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細(xì)節(jié)。比如這公寓辛喬分明只來過一次，但她甚至註意到了玄關(guān)的開關(guān)在哪裏，這會兒在黑暗裏伸手，摸索過去，很快撳亮了玄關(guān)的燈。

周琨鈺發(fā)現(xiàn)她很倔。

這體現(xiàn)在忽而強(qiáng)烈的光線一閃，大部分人都會瞇一瞇眼，那是正常的生理反應(yīng)，縮小瞳孔以減少光線刺激眼底。

而辛喬不，她就那么睜著眼，望著眼前的周琨鈺。

大約忽而亮起的光線改寫了視網(wǎng)膜，這一瞬她看到的周琨鈺是有色彩的。

繁覆的黑色蕾絲是妖嬈攀迭的藤。

白皙的肌是月光下瑩瑩的雪地。

還有她皮膚太薄了，一碰就紅，甚至辛喬吐息打過的地方也綻開塊塊不均勻的緋色，似近乎頹艷的彼岸花。

而那雙眼，還有他媽的那雙眼。

仍然清潤得一塵不染，那裏鹿鶴成群，鳶飛草長，涂寫滿一整個春天的碧色。

周琨鈺清麗得好似純白，可純白是一種最覆雜的顏色。

要在這種極特殊的時刻，辛喬帶著喘、額頭沁著細(xì)細(xì)的汗，一瞬借著光線的助力，才能窺得她生命拼盤的底色。

那令她又媚惑，又純凈。又極致，又克制。

辛喬視線往下墜，定在她堪堪落回平底鞋裏、鶴頸般的腳腕。

這什么意思？

周琨鈺是想，還是……不想？

“辛隊(duì)”這一聲稱呼，周琨鈺第一次自己挑開襯衫紐扣前也喚過，那時她心裏慌亂，卻也不忘糾正，她不是什么隊(duì)長。

周琨鈺接下來調(diào)侃了她的正直，于是“辛隊(duì)”這個稱謂變成了獨(dú)屬于周琨鈺的曖昧玩笑。

周琨鈺這樣近似于喟嘆的一喚，是想鼓勵她繼續(xù)，還是刺激她停下？

無論用意是哪一種，辛喬卻不想繼續(xù)了。

她在心底問自己：你在做什么，辛喬？

周琨鈺的體溫洗去了她最絕望洶涌的一陣情緒，令她有了思考的余力：她這樣接近周琨鈺，算什么？

她退開一步，又退開一步，有些想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