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此/多/嬌

suv快速在公路上行駛，路兩邊漆黑一片，看不清路況，只有路前方suv的車燈照出一段不長的光明。丁悅?cè)葑谫Z建國的身邊，目視前方心中茫茫然的，說空白一片也行，說被思緒填滿了也行。路上一輛車也沒有。

賈建國忙裏偷閑地看了她一眼，“瞇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丁悅?cè)葸€真是沒睡醒，她沒說話，只是身體放松向后一靠，賈建國的眼角余光看見了，隨即伸手按了一個按扭，丁悅?cè)莸淖魏蟊惩兄側(cè)荩従徬蚝蟮瓜轮钡脚c座椅成水平一線。

“毯子在后座上，自己拿，蓋上，別凍著。”賈建國又看了丁悅?cè)菀谎邸?

丁悅?cè)萆焓殖哆^后座上的絨毯，蓋在了自己身上，賈建國又伸手幫她扯了扯毯子，以確保毯子蓋得均勻。

路況很好，賈建國的車技也很好，車子非常平穩(wěn)，丁悅?cè)菥従徦ァ２恢^了多久，迷蒙間，她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輕呼喚，“容容，醒醒，到了。”還有人在輕輕推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見賈建國站在車外，她那側(cè)的車門開著，賈建國把上半身伸進車裏，正在叫她。

見丁悅?cè)菪蚜耍Z建國呲牙一笑，“起來吧，到了。”丁悅?cè)菝髦戳塑囎缘囊粋€按扭，車靠背升了起來，賈建國伸出一只手給她借力，她借著賈建國的力氣，下了車。

天已微亮，不過太陽還沒出來。

“這是哪兒？”丁悅?cè)莅l(fā)現(xiàn)賈建國把車停在了一片種植園外，毋需仔細辨別，她看出是葡萄園。“集安？”她聽賈母說過，賈家在吉林有兩個葡萄基地，一個在賈建國的老家柳河，另一個在邊陲小城集安。

“真聰明！”賈建國甩上車門，鎖了車，“走！”他走到丁悅?cè)萆磉叄挥煞终f地拉起了丁悅?cè)莸氖帧?

“你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就為了帶我來看你家的葡萄園？”丁悅?cè)輰嵲诳床怀鲞@片葡萄園有什么好看，值得賈建國三更半夜把她叫起來，開這么久的車。這片葡萄園看上去與電視紀錄片裏的葡萄園并無不同。

賈建國神秘一笑，“走吧。”拉著丁悅?cè)菹蚱咸褕@中走去。

雖然覺得賈建國是小題大做，不過既然來都來了，丁悅?cè)菀仓缓酶Z建國往葡萄園裏走。最初，她帶著些抵觸情緒，并不想進園，并不想深入。哪知走了不過五分鐘左右，她漸感驚奇。她在電視上看到的葡萄園全是建在平地上的，很大的一片，一馬平川，而這片葡萄酒園像梯田一樣，是建在山坡上的。她們來的地方是山坡，她們越往葡萄園裏走，地勢越低，葡萄園的盡頭是兩道青山，青山之間夾著一條碧水。真的是碧水，像最上等的翡翠，深綠色的，因為此時太陽還沒出來，水溫很低，水面上因為飄浮著一層白紗般的霧氣。

青山、綠水、白霧、梯田狀的葡萄園，真的是難得一見的美景，可能在全中國是獨一份，可能在全世界也是獨一份。

賈建國冷眼旁觀，這時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開了口，“好看吧？”

“好看。”丁悅?cè)菖み^臉，真心實意地向賈建國露出一個微笑。賈建國看著那抹微笑，心中在得意之外，又增加了一份由衷的高興，他想討她開心。“走。”他拉著丁悅?cè)莸氖衷桨l(fā)收緊，“走近了看，才好看呢。”

丁悅?cè)荼幻谰拔瑳]有註意到賈建國的動作，任由他牽著。二人一步步向山坡下走去。二人身邊，是一排排的葡萄架，深秋時節(jié)，葡萄架上的葉子不覆春秋純?nèi)坏木G色，而是變得斑斕多彩，有純綠的，有綠中帶黃的，有黃中掛了幾絲綠的，還有桔紅色的，一片片斑斕的葉子間，垂掛著一串串紫到發(fā)黑的葡萄。葡萄串不少，葡萄粒卻不大，一顆顆也就蠶豆粒大小。

“這是山葡萄吧？”丁悅?cè)輪枴Ｓ洃浿校〉臅r候吃過一回，果漿的顏色特別紫，葡萄味特別濃，但是果肉特別酸。

“對，是山葡萄，冰紅二號。”說著，賈建國走到一株葡萄藤旁，從葡萄藤上揪下一小串葡萄遞給丁悅?cè)荨?

丁悅?cè)輷u頭拒絕，“我不吃，酸。”

賈建國不收手，“一點不酸，你嘗嘗，味兒可好了。”

丁悅?cè)莅胄虐胍傻亟舆^葡萄，小心翼翼地放進嘴裏，咬了下去，頓時，整個口腔充滿了葡萄的濃香與甘甜，不是純?nèi)坏墓穑诠鹬猓€有蜂蜜與花的香氣，除了這三種味道，還有其它的味道，但是丁悅?cè)菀粫r形容不出來，只能說這“冰紅二號”的味道很特別，很好吃，她從沒吃過如此好吃的葡萄。

“好吃吧？”賈建國歪頭瞅著丁悅?cè)荩却脑u價。

丁悅?cè)蔹c頭，“好吃。”

“用這個葡萄酒釀冰葡萄酒才好喝呢，都不夠賣的。”

“什么叫冰葡萄酒？”丁悅?cè)菹肫鹕洗钨Z建國他父母去她家拜訪，就送了她家兩瓶冰葡萄酒，當時只覺得好喝，忘了問冰葡萄酒與一般葡萄酒的區(qū)別。

“就是每年這裏下雪之后，葡萄裏面的果漿都凍成冰了，這時候把它們采下來，榨出果汁，發(fā)酵做成的酒叫‘冰葡萄酒’，產(chǎn)量特別少，你沒看裝冰葡萄酒的瓶都可細了嗎，不像一般的葡萄酒，挺粗個瓶子。”

丁悅?cè)蔹c了點頭，明白了。然而，賈建國像怕她沒了解透徹，又開腔解釋道，“很多農(nóng)作物都有黃金產(chǎn)帶，比如哪塊哪塊最適合種大豆，哪塊哪塊最適合種高梁。吉林省有三個黃金帶，一個是稻米黃金帶，一個是玉米黃金帶，還有一個就是葡萄黃金帶。要不為啥通化的葡萄酒能當國宴酒？品質(zhì)好啊。集安，它不但是葡萄的黃金帶，更是冰葡萄的黃金帶，全中國乃至全世界，冰葡萄品質(zhì)最好，所以，這兒的冰葡萄酒的品質(zhì)也是最好的。”他越說越自豪，“我家在這兒有三百畝葡萄園，生產(chǎn)的冰葡萄酒銷住日本、歐洲、美國、基本不內(nèi)銷，這還不夠賣的呢。”

丁悅?cè)莺鋈黄鹆舜侏M之心，“那我想喝了怎么辦？也得上國外買去？”

賈建國寵溺地嘆氣，“你呀，揣著明白說胡話，你喝，那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咱家那么大個酒窖隨你喝。”

丁悅?cè)菪Γ岸耗愕模铱刹缓龋懔糁u錢吧。”

說話間，二人走到了葡萄園的盡頭。再往前走十幾步遠，就是斷崖，斷崖之下是她看到的那一脈水系，“這是什么河？”丁悅?cè)輪枴?

賈建國笑了，“這不是河，這是江，鴨綠江。你看，對面就是朝/鮮。”他指著江對面幾座平房。

丁悅?cè)輿]想到，在書上、電視、電影、歌曲裏，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的名江，竟然就在眼前。可是，眼前的鴨綠江和她印象中的鴨綠江不太一樣。眼前的鴨綠江，是那樣的優(yōu)美，那樣的平靜。紀錄片上和電影裏的鴨綠江，充滿了激情與戰(zhàn)斗的氣息，“雄糾糾，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她的腦子裏響起了那首著名的歌曲，同時現(xiàn)出了一長隊身穿軍裝的年輕人，或背或扛著步槍，邁著整齊的步伐，涉水進入對面的國度。

“這是鴨綠江？”

“對呀，美吧。”

丁悅?cè)菪∩底影泓c頭，“美。”確實是美，能在這裏工作、生活，真是一種美的享受。

天越來越亮，東方呈現(xiàn)出淡紅色的光，太陽似乎馬上就要出來了。在這天光微曙的秋日清晨，望著對岸的青山，腳下的綠水，賈建國的心中生出一股豪情，一抬手，他手指對岸，裝腔作勢作指點江山狀，“愛妃，你看，這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這兒、這兒、這兒、”他胡亂地指點著，“都是咱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