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問我什么？”萊昂停下了吃飯的動作。
“我是想問，那些模擬人形，是不是都比較情緒化？”葉黎重覆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你指的是哪種情緒化？”萊昂放下了勺子，對討論這個問題很感興趣：“比如說？”
“比如說，因為你說的話，他會覺得沮喪，生氣……也會特別高興。”
“這不是基本功能嗎？”萊昂反問：“如果不論你說什么，它都沒有反應(yīng)，這還能算是有智能嗎？”
“不……我說不好……”葉黎覺得很難用言語表達那種感覺。“那種非常的……人性化的反應(yīng)，不是那種設(shè)定好的……”
“我說黎，你是不是對‘智能’有什么誤解？”
“我……還是覺得，挺奇怪的，你不明白那個……”
“不不不！我想我知道你的意思。”萊昂抬手打斷了他：“我出生在距離這裏很遠(yuǎn)的一個小行星上，那是個人煙稀少的畜牧星，甚至在聯(lián)邦的星圖裏都找不到，我從那裏出來的時候大概才十六歲，然后我到了這裏……之后我花了很長的時間適應(yīng)現(xiàn)在的生活。說實話，我攢錢買下第一臺模擬人形的時候，多半是出于跟隨潮流……你知道，對鄉(xiāng)下地方來的窮人這一點很重要。那個時候我一度覺得……那種感覺……雖然我的第一位梅麗莎，只是一個已經(jīng)被淘汰的二手古董。”
“是嗎？”
“你無法想象，那樣充滿靈性的交流是一種固定的程序。”萊昂聳聳肩：“雖然應(yīng)該是十分覆雜和高級的，但是對我這樣的外行來說，程序就是程序，不可能達到人性的高度，是吧！”
“對，我覺得太真實了，他就像是……”
“靈魂。”
葉黎不自覺的挺直了脊背。
“你是不是想說，它是具有靈魂的？雖然擁有金屬軀殼，但靈魂卻如你我一樣，是一個鮮活有思想的生命！”萊昂拿起勺子，在空中戲劇性地?fù)]舞了一下，然后突然就換上了冷漠的表情對他說：“不，親愛的，這些年就連幻想小說都已經(jīng)放棄這種題材了，這是一種天真又可愛的想法，但這已經(jīng)過時了。”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也沒有什么靈魂。”萊昂舀起一勺沙拉。“時間長了你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它所有的反應(yīng)都源于你的選擇。”
“什么是我的選擇……”
“它有個自適應(yīng)機制，會收集日常接觸到的一切信息，然后慢慢進行調(diào)整，變成你最希望它成為的樣子。這個機制在很早就被納入了模擬人形的基本設(shè)置，那些幾百年之前的古董機型都已經(jīng)配備了。”萊昂咀嚼著沙拉。“雖然聽起來特別神奇，但應(yīng)該就是數(shù)據(jù)篩選整合，本質(zhì)上就和你的購物推薦頁面一樣。不過從這個層面來說，每一個人形的確是獨一無二的。”
葉黎戳了戳盤子裏的餐食，突然覺得沒有什么胃口，然而他需要吃掉這些食物補充體力。
“先別感到沮喪，我的朋友。其實換個角度來說，這不是很好嗎？它們永遠(yuǎn)、永遠(yuǎn)不會讓你感到失望……而那些。”他用勺子指了指坐在另一邊，正在小聲說話大聲笑的姑娘們：“和真正的人類相處，其實是非常艱難的，想想可能會遇到的挫折、失敗和絕望……我愛我的梅麗莎，她是我的靈魂伴侶，雖然她并沒有靈魂，但是在人類之中，我不可能找到這么適合我的伴侶……不論是心理還是生理上的。”
最后這句話讓葉黎嗆了一下。
“我是不是不該說這個？”在他的咳嗽聲裏，萊昂眨了一下眼睛：“不過我還是想說，愛德華是全人類的福音，自適應(yīng)系統(tǒng)真的特別棒，能夠滿足你各種意義上需要……而且十分完美。”
葉黎咳個不停，萊昂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讓周圍的人都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們。
“沒事沒事。”萊昂和周圍的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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