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欲言又止。
沈默片刻，他終于又開口道：“你要想清楚，你若執意要留在這裏，便需繼續以書中桑華的身份存在。但你若想要像她那樣長生不老的活下去，就必需像真的書中人一樣刻苦修煉。還有，所有為幫穿書者完成任務而給的那些主角光環，會全部收回……”系統說的從未有過的鄭重其事，僅希望以此勸得她哪怕一絲猶豫。
只是未料到，那人笑笑，道：“隨便你吧……”一轉身，沒了蹤影。
雪還在下，一直在下。從三百年前的那日，直下到三百年期滿的這日。
白云蒼狗，滄海桑田。
三百年歲月輪換，玄靈崖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座雪山，飛鳥絕，人蹤滅。
山腳下，一襲玄色衣衫的女子，正拾階而上，手拿一把掃把逐級清掃著腳下的石階。大朵大朵不知名的紅色花朵，盛開在她裙擺長長的拖尾上，妖冶熱烈卻又昭示著生人勿近。
頭頂凌空懸著一把紅色的油紙傘，為她擋去紛紛飄落的雪花。傘把上，一只銅鈴鐺，隨風“叮當”作響。
女子抬眼，望著那鈴鐺淺淺一笑。
“三百年……原來三百年竟是這樣長的一段日子么？長到我幾乎已經要記不得你的樣子……”
“叮鈴鈴……叮鈴鈴……”鈴鐺輕輕地晃著，發出悅耳的聲響。
桑華嘴角抽搐，“當日，你又是以怎樣的心情，守著、等著、盼著那樣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我醒來的呢……”
就像是突然被人在心尖上狠狠地扎了一下，桑華感覺自己幾乎已要痛死過去。
可這雙干澀腫脹的眼，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神尊，今日為何會突然想起來要掃雪？”周滿在她身后不遠處，終于忍不住好奇出聲問道。
從自己兩百多年前被黎雪上神千方百計從天牢裏撈出來送上山來照顧神尊之后，這玄靈崖已經好久沒有人來了。
神尊專門設置了屏障，也不允許有其他人來。
怎么今日，倒親自拿起掃帚，來掃這石階了呢？
“今日，有客到。”桑華輕飄飄不帶任何感情的一句話，終于解了周滿心中的疑惑。
對哦，今日是三百年期滿的日子，基山定會舉派前來迎接神尊回山。
神尊幾百年來都不愿見她們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今日，終于肯放下怨念了么？
只是，桑華不說，他便也不敢多問，也不敢去搶桑華手中的掃帚代勞，只遠遠地跟著。
在玄靈崖的這三百年，神尊的性格變得越來越怪異。初識時那個明朗直率的神尊已經不覆存在，現在的這個神尊，陰郁、孤僻，數百年來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哎……
每每想起這其中因由，周滿都忍不住要唏噓感慨。
終于，代表著基山建派以來所歷歲月的三百七十二萬五千四百級臺階全部掃完。桑華站在臺階的最高處緩緩轉身，玄色衣衫的下擺還有一半留在階下，臺階最低處，凌霄和曾黎雪手牽一個毛頭小娃娃，緩步朝著階上行來。
“娘親？我們這是要去哪呀？”
曾黎雪牽著小娃娃的手不由得一緊。
“去，迎接你的師祖下山……”
“就是，娘親經常跟孩兒提起的那位師祖嗎？”
“嗯。”曾黎雪遙遙向山頂望了一眼。
小娃娃順著她的目光一齊向山頂望去，忽而垂下了眉眼。
“她看起來怪怪的……從未見過有仙人身穿黑衣……她看起來有點嚇人……”
“不許胡說！那是娘親的師尊，是這個世界上對娘親最好的人！她只是，修行不當……”
“誤入歧途”這幾個字，又硬生生被她吞進了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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