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成親，就有結局
相柳腦海裏一片空白，他的心砰砰狂跳，仿佛整個胸腔都要炸開。
答案呼之欲出，但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說出只言片語。
他對她最大的祈求，就是她一輩子平順無災，喜樂無憂，那舉案齊眉伉儷情深的人間煙火，從未對她渴求半分。
而現在她眼含淚光，站在他一尺有余的距離對他說，我們成親吧。他看淡名利，看淡生死，在這一瞬間，卻對她生出了無限牽念。
他從未感覺自己的聲音是那樣的冷寂，“我說過，我們沒有結局。”
“戰死沙場，是將軍最好的結局，但不是必然的結局，不是么。”小夭輕聲反駁，她看著相柳，目光溫柔。
相柳默然，他心裏篤定他們之間有情意，但那一次他感受到了失去摯愛的悲傷與痛苦，又怎么會舍得讓她經受半分。
上一次，她跑到營帳內說要跟他走，他尚且能強硬地拒絕，這一次，她說要和他成親，他的心裏卻彌漫著歡喜。在他孤獨而漫長的生命裏，這種感覺第一次出現，心口處隨之而來的窒息，仿佛無邊無際，再也掙脫不開。
相柳看著小夭淚水朦朧的眸子，很想給她拭淚，他壓抑住內心的感覺，淡淡道，“你我立場不同，就算在一起，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小夭望著面前這白衣白發的相柳，月色的襯托下他像雪一樣皎潔，“不，相柳，如果你真正因為我們之間不同的立場而拒絕我，就不會在我成為王姬之后一次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她含著淚，勉強笑道，“我不信你沒有探知到赤宸和我娘的結局，我一直要求我未來的夫婿第一選擇是我，是因為我怕被一次又一次地拋棄。正是因為你心裏明白無法給我承諾，才會在我屢次試探你時，選擇不回應。”
“可是，我已經死過兩遍了，我有時候想，如果我真的就那樣死了，那會留下多少遺憾啊。縱使我再愚鈍，我也能明白，浮世之中，你是我最掛念的人。如果這是我能說出口的唯一一次機會，我想和你長相守。”
小夭哭得顫抖，她不知道相柳這次救她之后，再過多長時間才會來見她，王宮中點著線香數燈油的日子是那樣的漫長，索性趁這一次全說個明白。
“相柳，我不害怕失去，我怕的，是永生永世的錯過。”
就在那一瞬間，她顫抖的身體被他緊緊抱住，她感覺海水氣息鋪天蓋地地壓過來，那強烈的壓迫感讓她有些欣喜，也有些茫然。
她耳邊是他沙啞的聲音，她看到他的白發由于突然而又猛烈的擁抱而飛舞在空中。
他說。
“我們成親，我陪著你，海底天空任你遨游。”
他說。
“我們成親，就有結局。”
他說。
“別哭了。”
兩個沒有結局的人，至少現在有結局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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