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比你愛我
電影《你的人質(zhì)》開機新聞發(fā)布會上,陸與聞罕見地走神了,和身邊的人并肩站在臺上是太過久遠以前的事,許多記憶涌進腦海,喉嚨裏梗著這些年咽不盡的辛酸苦楚。
他看著方雨的側(cè)臉,像是要透過這張臉尋找記憶中更為青澀稚氣的臉龐,那張臉不管回憶多少次都是笑著的,是那年山裏充沛的雨水也沖刷不淡的笑。
而如今眼前的人,他能想起來的只有哭泣的模樣,對著他掉眼淚,說要和他分手,過去他最不愿看到方雨哭,現(xiàn)在卻成了讓他哭的罪魁禍首。
陸與聞有些晃神,方雨忽然向他看過來,那雙眸子不覆往日的癡迷,有的只是平靜與淡然。他和方雨四目相對,忽見方雨拘謹?shù)孛蛄嗣蜃齑剑f給他話筒,他回過神來,看向臺下提問的記者。
記者問他對即將要合作的對手演員怎么看,另外作為前輩,有什么經(jīng)驗要傳授給后輩演員。
陸與聞拿起話筒,想了想后道:“其實我不敢正眼看他,他太好看了,我怕我看了會走神,經(jīng)驗談不上,不過倒有一句話要囑咐他,那就是劇組放飯記得跑快一點。”
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引來臺下的笑聲,陸與聞配合地揚揚嘴角,接著把話筒傳給其他主創(chuàng)。這是他在這場發(fā)布會回答的第二個問題,也會是最后一個,他提前和片方打過招呼,電影盡量不以他為宣傳點,這一項要求就差寫進合同裏。
片方表示不理解,事實上合作多年的品牌公關(guān)最近也紛紛來向他打聽,鑒于他一向?qū)儆诘惋L險藝人范疇,沒人能想象他會面臨輿論危機,對他要退圈的猜測反而更多一些。
陸與聞對此統(tǒng)一口徑為另有打算,搪塞了一部分想找他合作的制片人和品牌方,好在他和媒體關(guān)系比較遠,平日裏疏于維護,宣傳做得少,停掉所有商務的反常舉動也沒能引起媒體關(guān)註。
他遲早會借媒體這把雙刃劍,以期達到他們想要的效果。他和阿志商量過行動方案,一致同意前期行事最好低調(diào)謹慎,沒必要過早將焦點引到他身上來,因此他才有了這段短暫喘息的時間。
臺下記者采訪了一圈,話筒終于傳到方雨手裏。并非是記者對方雨興致缺缺,相反方雨出道以來謎團眾多,至今沒接受任何媒體記者的專訪,也從未解釋過與他有關(guān)的炒得沸沸揚揚的人和事。
這場發(fā)布會他本該成為媒體爭相采訪的對象,但陸與聞勒令片方和媒體溝通,預審核時斃掉了所有牽扯個人隱私的問題,能問的只有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
有記者向方雨提問,提到他年齡偏大,之后的話陸與聞聽不下去了,他分明篩了一遍采訪問題,哪家記者這么不會說話,年紀大招他惹他了。
陸與聞暗暗記下媒體的名字,而身旁的方雨已經(jīng)沈著地應對,臉上帶著微笑,聲音如淙淙的流水那般動聽。
聽到方雨說起在美國的事,幾句話帶過在療養(yǎng)院陪護的經(jīng)歷,陸與聞下意識抬手環(huán)著方雨的肩膀,掌心覆住肩頭。
方雨話音一頓,眼眸低了低,“那段時間看了很多電影,那些經(jīng)典老片鼓舞了我,讓我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都不算晚。”
陸與聞湊到話筒前,插話道:“有看過我的電影嗎?”
方雨怔了怔,回答的那幾秒撞進陸與聞眼底,“有的。”
許是覺得不夠鄭重,方雨抬眼看著他,又重覆了一遍:“有的,您演的每一部戲我都看過。”
發(fā)布會后是開機儀式,導演是香港人,開機儀式沿襲廣東香港等地的風俗特色,工作人員抬了一只燒豬上來,導演令演職人員一起切燒豬,儀式完成后現(xiàn)場分食。
陸與聞也拿了一個塑料小碗,分了四五塊烤得焦黃的燒肉,見方雨在人群外傻楞著不動,他走到方雨在的角落,用牙簽戳了一小塊燒肉,低聲道:“嘗嘗,好吃的。”
方雨有些猶豫,陸與聞自己吃了這塊,又戳了另一塊小小的餵給方雨。方雨張嘴吃了,陸與聞問好吃嗎,眼前的腦袋輕輕點了點,陸與聞笑,“再吃一塊?”
方雨小聲說不用,陸與聞不勉強他,戳起一塊自己吃了,慢條斯理地咀嚼。方雨沒走開,眼神無處安放,這分外別扭的氛圍叫他渾身不自在,可他似乎愿意忍受冷場與無話可說,只要能在陸與聞身邊。
碗裏還剩最后一塊,陸與聞戳起來,餵到方雨嘴邊。這回方雨沒拒絕,一口咬進嘴裏,緩慢地咀嚼。兩人無話。
方雨吃完咽下去,驀地紅了眼圈,他把頭埋得低低的,握拳遮擋嘴巴以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
陸與聞不出聲,正了正身體,擋住他人可能窺過來的視線。方雨抓住陸與聞的西服下擺,壓抑著哭腔,很艱難才說出一句:“對不起。”
陸與聞沒答話,方雨又說了一次:“對不起。”
陸與聞想,沒關(guān)系,我原諒你了,但他沒有說出口,他要方雨因他而痛苦,記著這一點痛,也就能記得有多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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