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我母親當(dāng)初因為此事被褫奪封號，如今冤名已除，是不是可以追封回來？還有，請您收回成命，恢覆女將隨軍出征之權(quán)！”
她言語擲地有聲，就連旁邊案幾上的沈香，都跟著顫了幾顫。
程拚在心裏替她捏了一把汗，話說恃寵而驕，這話一點不假，雖有三年之約，這官家將自己親子都貶了，也該知足了，奈何她又行此舉，無疑是把官家架在火上烤，逼著官家承認(rèn)自己的錯誤。
可眼下，就連貴妃悲從中來都不敢出聲，當(dāng)奴才的想岔開，更是不能了。
如今整個殿裏能開口，敢開口的，就只剩魏國公了。
果然，沈聿風(fēng)將身子轉(zhuǎn)向官家，沈聲道：“臣附議。”
官家一下一下?lián)芘盅Y的珠子，病了許久，面色并不好看，老態(tài)盡顯。
他伸手一托允棠手臂，“脖子還沒好，趕快起來。”
允棠順勢起身。
官家扭頭道：“程拚，傳朕旨意，追封崔清珞為兗國公主，恢覆女將出征之權(quán)，之前被革職的女將，若身子還硬朗，自愿覆職！”
程拚忙應(yīng)聲，“官家英明！”
官家又看向跪著的夫婦倆，嘆了一聲，“去吧，跟慧兒道個別。”
瑾王妃額頭點地，哽咽道：“謝官家！”
只一天的功夫，關(guān)于十五年前崔清珞一案的真相，傳遍了整個汴京。
街頭巷尾都貼滿了告示，就連瓦子裏說書的，也早就編好了故事，繪聲繪色給座客們講著。
就連河邊洗衣服的嬤嬤們也在議論。
“聽說了么，永平郡主當(dāng)年是被人下了迷藥，才失了清白！”
“什么永平郡主，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呼兗國公主了。”
“這么說，文安郡主的父親，真是瑾王殿下？那官家也是她親祖父了？乖乖！”
“我說就么，兗國公主當(dāng)年傾國傾城，怎么會屑于與人茍且！”
“糟蹋那么好的姑娘，是要遭報應(yīng)的啊！”
與此同時，楚妙君臉上被刺了字，正在依依不舍跟女兒告別。
“慧兒，你要記住，不要再接觸有毛發(fā)的動物，像貓啊狗啊，這些都不行，會要你的命！”楚妙君心疼地?fù)嶂畠旱哪橆a，“以后要聽父親的話，啊！”
蕭穎慧就只是哭。
林側(cè)妃走近，將一個裝得鼓鼓的錢袋塞在楚妙君手裏，“藏好，路上用。”
蕭穎慧一把抓起錢袋，奮力丟遠(yuǎn)，哭喊道：“你是來看我們笑話的吧，誰稀罕你的錢！”
蕭秉鉞忙跑過去撿起來，拂了拂上面的塵土，“慧兒，往后你我都是庶民，要靠自己勞力賺錢，你母親流放路上辛苦，有錢也好打點打點，切不可再任性了。”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蕭穎慧崩潰大哭，轉(zhuǎn)向母親，“那日你明明告訴我不會有事的，你騙我！”
楚妙君心都碎了，“慧兒，別哭了，母親就要走了，過來讓我再抱抱你。”
母女倆抱頭痛哭。
“好了，”等在門口的衙役不耐煩道，“時辰到了，趕緊走吧。”
“母親！”蕭穎慧緊緊抓著楚妙君的衣裙不放，“我不讓你走！”
林側(cè)妃朝衙役手裏塞了些銀子，“再多給些時間吧。”
衙役不肯收，“汝陰郡夫人，不是我不肯通融，實在是不能再拖了，我們出城門都是有時辰的。”
“還是拿著吧。”林側(cè)妃又塞過去，“路上還望軍爺多照顧。”
衙役不動聲色將銀子收好，給楚妙君上了枷銬，領(lǐng)著人出門去了。
“母親！”
蕭秉鉞心疼地將女兒攬在懷裏，“我們也走吧。”
“王爺！”林側(cè)妃不忍道，“其實您不必如此的，你和慧姐兒，先到郊外田莊上住下吧，那裏不會有人註意到的。”
蕭秉鉞搖搖頭，“還是不必了，我會想辦法，帶著慧兒活下去的。”
“那...有需要我?guī)兔Φ模M管開口。”
蕭秉鉞點頭，又看向林側(cè)妃身后兩個兒子，“你們，要好好照顧母親啊，我走了。”
還未等出門，便聽到門口嘈雜，眾人忙追出去看。
只見瑄王妃惡狠狠抓住楚妙君的頭發(fā)，朝她的臉猛扇，她的手被銬住，無法抬起阻擋，只得任由瑄王妃打，衙役幾次試圖將人拉開都是不能。
“住手，住手！”蕭秉鉞沖過去，將楚妙君護(hù)在身后，“你瘋了么！”
此時楚妙君臉上都是紅白指印，頭發(fā)被扯得七零八落，嘴角也滲出血跡來。
“你這個賤人！你自己死還不夠，還要拉上我和翰學(xué)一起死！”瑄王妃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早知道你這么蠢，當(dāng)初我就該掐死你！”
楚妙君看著瑄王妃指間，還夾著從她頭皮上扯下來的一綹頭發(fā)，忽然無聲地笑起來。
“楚妙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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