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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抉擇（2 / 3）

物質(zhì)，愛，追求，下一步，該沒收什么了呢？

生命嗎？

嗡。又是一條消息。微信。

-buried：我該上課了。

-buried：開庭的時候記得反覆看看你寫好的話術(shù)。

-buried：別想太多。

-buried：如果心裏沒底。

-陳芒：嗯。

-陳芒：？

“……”

哦，看來，它先沒收了陸藏之的手機(jī)。

陳芒笑笑，生活還是給他留了些東西。

叮叮咚——

“各位乘客，團(tuán)結(jié)湖路北口站，到了。請您從后門下車，下車請刷卡。……”

人民法院。

律師已經(jīng)和他交代過，現(xiàn)在陳芒正坐在檢察官旁邊。按理來說，未成年應(yīng)該由家人陪同出庭，但可惜，他唯一的家人坐在了他的另一側(cè)。

審判臺對面，法庭正中，那把獨屬于被告的椅子上，是那個頹靡的男人，和自己有著相似的眼睛。

他們對視著，這是隔了幾個世紀(jì)的第一次重逢。

審判長敲下法錘。

空間一片肅靜，書記員念著枯燥的話語。陳芒一直在發(fā)呆，直到陳駿的辯護(hù)律師開始說：“陳先生被拘留后，他豐臺區(qū)名下的房子每月出租所得房租已全部轉(zhuǎn)交給陳芒，以照顧陳芒的生活。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雖然矛盾沖突時意外造成了孩子身體受傷，但是主觀上并沒有傷害他的意思，我們不能因為社會形勢和平，就不允許家庭成員之間有矛盾，何況就陳芒的學(xué)校反映，他本人也是個愛大打出手的性子。陳芒沒有媽媽，家裏兩個男人就是容易鬧翻的。所以，我主張雙方庭上調(diào)解。”

法官看著陳駿：“陳駿，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有，有……”陳駿趕忙望向陳芒，眼裏光芒閃爍，卻一時無從說起。哽咽再三，只說出一句：“今天臘八兒啦，牛年就快結(jié)束啦……你、你喝臘八粥了嗎？”

陳芒攥緊指尖，心底一片酸澀。他點點頭。

“好，好……”陳駿也點點頭，說：“你不給爸爸打電話，爸爸也不知道你一個人過得怎么樣，天冷了有沒有買件衣服……但是看你這件白外套，不錯，知冷知熱了。”

“兒子，咱倆確實是……凈吵架。但你知道的，爸爸一直都……很愛你。害，我這張嘴。愛這個字，怎么就這么難開口呢。這四個月，你一個人過得好嗎？”

陳芒說不出話。

愛？什么是愛？如果用陳駿教授給他的定義來看，的確，他很愛他。

是的，陳駿愛他。陳芒知道。

小時候北京下大雪，雪厚，爸爸陪他打雪仗，他滾在雪地裏撒歡，被雪球追著扔，一路跑上馬路差點被車撞到。爸爸拎起他好一頓揍，還憤怒地訓(xùn)斥媽媽不知道看著他。

“你真是要把你爹氣死了！知不知道多叫人擔(dān)心！雪仗都不會打！還敢上馬路！”

媽媽喜歡看煙花，那年春節(jié)爸爸一個人扛了好幾箱回來，還有兩排掛鞭。深夜，那幾箱煙花和別家煙花一起炸了滿天，劈啪爆響，足足放了半個多小時。陳芒就高興地蹦，高興地拍手。

“小子！敢不敢跟你爹放鞭炮！”

“敢——”

好長一排紅彤彤的炮仗，直接鋪在地上，那頭，爸爸正拿打火機(jī)對準(zhǔn)火捻兒，剛點著，一抬眼看見陳芒居然在用手好奇地摸爆竹，立即猛跺腳踩滅了火，又把人拎起來胖揍：“他媽的不要命了是吧！點著了非炸死你！”

媽媽在旁邊拉他：“別打孩子了，過年呢。”

“還有你也是！你也不盯著他點兒！我非打得他長八輩子記性不可！炸壞了怎么辦！啊？！我看你長不長記性，看你長不長記！”

還有自己偷懶不學(xué)習(xí)的時候，爸爸也打他，教他刻苦，說不努力學(xué)習(xí)就像爸爸一樣，沒出息，賺不到錢，養(yǎng)不起自己。

爸爸會在他被人欺負(fù)的時候?qū)Ψ饺_相向，也會關(guān)心他的傷病，指責(zé)他不愛惜身體。

爸爸只是……喝醉了酒，愛動粗而已。

爸爸只是，在媽媽過世以后，日漸消沈了而已。就像他一樣，日漸消沈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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