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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藏之把手機還給了潘老師。
“告訴你班主任了？”
“告訴了。”
“好。”
陸藏之低著頭，扶穩(wěn)陳芒額頭上的冰袋，盯著他異常發(fā)紅的臉頰和干燥的嘴唇發(fā)呆，自責。
中午就應(yīng)該送你去醫(yī)院的，不然也不至于變成這樣。
“……”
車裏安靜片刻，潘海燕斟酌著問：“你們是……重組家庭？”
“不是的，”陸藏之想了想，說：“他只是，家人去世了，所以住在我家。”
“這樣啊……這世界真不公平。他高一不好好學習，把我急得夠嗆，現(xiàn)在想想，恐怕也是在忙家裏的事吧。”
“……嗯。”
“唉。多好的孩子。”
和一中學離中日醫(yī)院只有三公裏，潘海燕停好車，配合陸藏之把陳芒抱進了急診。
陸藏之覺得自己整片胸口都是燙的。
人流熙熙攘攘，密集又吵鬧。急診區(qū)空氣不流通，格外悶熱。
“到這兒來先量一□□溫！家長去掛號。”分診臺的護士姐姐朝他們招手。
潘老師趕緊“哎，哎”應(yīng)了兩聲，跟陸藏之說：“你看好陳芒，我去掛急診號。”
“好。”
陸藏之摟著陳芒坐下，護士姐姐幫忙把體溫計夾到陳芒胳膊底下。
“你看好他，別讓體溫計掉了，我去叫個床來。”
“好。”
他好像急得也只會說“好”了。自從上次兩人被董老師以特別的方式“約談”之后，他們就再沒有過什么親密的動作，維持著一種冷靜的關(guān)系和冷靜的生活。現(xiàn)在重新把人滿滿當當?shù)負Ьo懷裏，那種久違的、“他屬于我”的概念，激素一般重新灌滿了陸藏之每一處毛細血管，讓他這份擔心更加懇切，讓時間更加煎熬。
“……你他媽下次再不愛惜身體我一定動手打你。”陸藏之輕聲罵道。
我只是舍不得，不是打不過。
“床來了床來了！”
護士姐姐把床推過來，“體溫計到時候了吧？拿來我看看。——四十度？！你們怎么四十度才把人送來！趕緊把人放床上躺著，不許有下次了！”
“好。”
陸藏之把陳芒抱到床上，剛好潘老師回來了：“繳過費了，孩子怎么樣了？”
護士姐姐匆忙中回覆：“四十度，先推著他去測血常規(guī)，然后去二診室找醫(yī)生。”
“好的好的。”
……
處理完一切已經(jīng)快四點了，陳芒是病毒性感冒，正躺在病房裏靜脈輸液。遲遲沒醒，陸藏之和潘老師只好干坐在一旁守著。
日暮西垂，昏黃的日光透過窗玻璃，給冷白色布置的病房添了些暖意。潘海燕第十八次打開手機看了時間。
陸藏之想起來她晚自習要給班裏講卷子，開口：“潘老師，您四點半不是還要講課嗎？要不先回去吧，我來看著就行。”
“我不能走。”
“我一個人沒問題的。我爸在這上班，我經(jīng)常陪他工作。”
“不是老師不相信你，但我得親手把他交給你爸爸。”
“我爸就在樓上出診，您放心，他忙完就下來。”
“那也不行，你爸爸來之前，我得對陳芒負責。”
沒辦法，陸藏之低頭悄悄發(fā)了條微信。
過了十幾分鐘，陸致遠穿著白大褂匆匆趕到：“潘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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