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秋獵之日突生變
蕭云霈見初七來了,連忙起身將他扶起,正色道:“七叔,長生都說過多少次了,您并非奴才,見我不用行禮,怎么……”
由于修行道門呼吸吐納功夫的原因,初七雖年過半百,臉上有幾許歲月的風(fēng)霜,看上去卻仍像三十多歲的人,被稱一聲“叔”,倒也說得過去。
葉歆瑤神出鬼沒,有時三五天就能見到一次,有時一年半載人都沒影。蕭云霈崇敬葉歆瑤,卻對真正一直陪伴,不知為他辦了多少事的初七和諄諄教導(dǎo)他的鐘離信更為親近,說是亦師亦友絕不夸張。在他心中,的確也沒把這位從小就認(rèn)識,全心全意為他們母子辦事的暗衛(wèi)當(dāng)做下人看待,字字句句,全部出自真心,沒有一點作偽的成分。
蕭云霈的舉動讓初七的心十分熨帖,但起身之后,他的態(tài)度依舊那么恭敬嚴(yán)肅,只是夾雜了幾分關(guān)心地說:“屬下方才得到消息,北齊皇帝又打算帶群臣打獵,您是否要稱病?”
段水衣走穆侯的門路,才能在北齊安穩(wěn)扎根,暗中幫蕭云霈的忙。蕭云霈不知葉歆瑤怎么打通的穆侯關(guān)節(jié),卻沒想到穆侯府背后有個積年的僵尸撐著,他只是見穆侯府昔日榮華富貴,如今滿門滅絕,又想到自己到底憑穆侯的勢才能幾次化險為夷。雖說穆侯毫不知情,但蕭云霈到底心中不忍,方暗示段水衣幫忙收尸,不讓穆侯一脈的男丁暴尸荒野,卻不料……來了這么一出。
這種時候,再猜不到穆侯身后有高人,說不定是和葉歆瑤一樣的修真者,那可就真是傻瓜了。
每每想到這裏,初七就忍不住發(fā)愁。
葉前輩說過,段水衣與少主的關(guān)系無一人知道,也就是說,葉前輩與對方的交情并不算好,她從始至終都防著對方,而穆侯府那位強大的存在,也壓根不知道葉前輩真正看重的人是少主。偏偏這時候,皇帝竟要帶著群臣打獵,各國質(zhì)子也要出席?天啊!這簡直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往敵人的刀口上送!
“七叔,你也莫要太過擔(dān)心。”蕭云霈笑了笑,安慰道,“在外人眼中,我可是被廣德郡王毆打過好多次,導(dǎo)致元氣大傷,不知還能活多久的病秧子。到時候我說我無力上馬,誰又能說我的不是呢?實在不行,再向師傅求助也來得及,您說是不是?”
初七知蕭云霈極有主見,自己勸不動,便暗暗打定主意,哪怕拼上這條命,也要保護(hù)少主。
秋獵那日,蕭云霈頂著一張“長年病弱”,從而“蒼白無血色”的俊臉,十分識時務(wù)地站在一旁,時不時與關(guān)系不錯南楚質(zhì)子的羅宇衡聊兩句。
眾人見他這模樣,紛紛覺得讓他多走幾步路都是要他的命,避嫌都來不及,怎會湊上去讓他騎馬?
與蕭云霈關(guān)系不好如廣德郡王等人,自然是趁此機會大肆嘲諷,百般擠兌,蕭云霈則充耳不聞。好在皇帝面前,這些人也不敢做得太過分,也就過過嘴癮罷了。
盡情地玩鬧了一日后,眾人都免不得有些疲累。
見夕陽西下,日已黃昏,在皇帝的示意下,眾人按順序站好,聽皇帝發(fā)表一點感慨,就各自回到各自的營地。
北齊皇帝迎著烈烈秋風(fēng),看著威武的軍隊和排列整齊的宗親、勛貴、群臣和質(zhì)子,志得意滿,打算發(fā)表點感慨,力求如先帝一般文治武功樣樣俱全的時候,整個世界,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絕對的黑暗中,驚聲尖叫紛紛響起,混雜著皮肉撕碎,骨頭擠壓,仿佛什么野獸闖入人群中,肆無忌憚地大嚼著美味一般。
“護(hù)駕”之聲不絕于耳,一陣高過一陣,許多人都下意識地朝著皇帝的位置靠攏,倒不是真那么忠勇無雙,而是覺得皇帝身邊肯定有很多人保護(hù),怎么說都要安全許多。蕭云霈卻不著痕跡地往后退幾步,混在紛亂的兵丁中,而非朝臣宗室的人群裏。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后,也不知是夜色淡去了一點,還是人們的眼睛漸漸地適應(yīng)了這份黑暗,逐漸能將獵場的情況看得清晰分明。
不過,很多人寧愿他們沒有看到,毫不知情。
數(shù)以千計的腐爛尸體好似從墳?zāi)怪信莱鲆话悖现t鈍的步伐向他們走來,一步步地走進(jìn),數(shù)萬的猛獸圍住了所有的人群,沒用沖進(jìn)來的意思,卻常常冷不丁撲騰一下,拖拽幾個站在最外面的人入猛獸群,快活地品嘗著美食。
見到這一幕,有人不住嘔吐,有人腿軟難移,有人尖叫著往人群中擠。
猛獸到來之時,不用跑的比猛獸快,只要跑得比你快就好,這個道理同樣適用于此時的情狀。
回過神來的眾人紛紛往人群中擠,好像越在中間,自己就越安全。哪怕幾個將領(lǐng)模樣的人勉強平穩(wěn)呼吸,大聲喊著“護(hù)駕”,也沒人有空理。
生死攸關(guān)之際,什么忠心、榮譽,全是空話,縱你想秋后算賬,也得有本事活下來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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