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曇花 (1)

我的曇花，你的塵埃；我的咫尺，你的天涯。

醒來時羿童發現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轉過頭一看，發現斷塵在旁邊桌子上趴著，似是睡著了。

看到斷塵，腦海中就自動浮現昏迷前的事情。

雖然一直都知道自己與他不過是蕓蕓眾生的一個，可是先前到底還是存了幻想的，而今方才明白自己以為可以絢爛一夜的曇花與別人不過是塵埃而已。

“羿童，你醒了，感覺怎么樣？”斷塵抬頭看到羿童睜開的眼，立即起身走到羿童床邊。

“還好！”羿童看到斷塵發現她醒來的高興笑容，不知道為什么一向令她迷惑的俊雅容顏現在卻只覺得刺眼，連慣常的微笑都偽裝不起來，只好冷淡低沈的回了一句，然后避開他扶過來的手，自己起身。

“羿童.....”斷塵看到羿童如此，知道她應該是怪了自己，想道歉卻又怕眼前人更加介懷。

羿童轉過頭閉上眼不去看眼前這個面帶歉意的男子，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事后的補償她從來就不稀罕，再說對方也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人在發生危險時根據直覺的反應去救自己親近這人，這是本能，談何有錯，親疏而已。即使他秉著眾生平等，可這個世間又什么時候真正平等過！

“無夜!”轉過頭在睜開眼的羿童已經能維持平靜：“你不用覺得歉意，人在危險時救自己親近之人這是本能的反應，再說云兮身份你白狄圣女，尊貴不凡，如果有什么危險不要說你，就是羿童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羿童不過一介布衣，無關緊要，所以你的選擇沒什么錯，再說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一口氣說完想說的，羿童感覺都有些喘不過氣，可能落入水底感染了寒氣，也幸虧自己身體一向還是可以，暗暗吐了口氣，看這因為自己的話語更加愧疚的斷塵，算了，事已發生，就不要再提了，只是自己的夢該醒了。

“無夜！可以給我倒一杯水嗎？”羿童說完也不等對方反應就繼續閉上眼，雖然她此時想說的是請你出去。

不一會聽到了有人進來的聲音才睜開眼，看到了端著水站在床邊的斷塵，和欣喜的看著她白云兮：“羿妹妹，你終于醒了！”

“恩！”羿童點點頭，伸手接過斷塵遞給來的水喝了一口。

“你已經昏迷兩天了，那天是三殿下他抱著你回來的。”白云兮拿過剛剛端來的白粥，準備餵羿童吃點東西。

雖然剛醒來手上不是很有力氣，羿童還是接過碗，笑著婉拒了白云兮的好意，自己快速吃完。

“那羿妹妹，你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在水中待了不少時間，已有寒毒侵體，而且你這兩日都有發熱。”見羿童吃飯，白云兮接過碗溫柔的開口。

羿童沒說什么，點點頭又繼續睡下。

第二天一早羿童自己起來，立即投入治病救人當中，連續兩天都沒有休息，旁人怎么勸也沒用，直至她再次昏迷！

再次醒來，已經是一天之后，羿童一睜開眼就看見天涯子擔心的看著她：“丫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天涯子很是擔憂，雖然風寒入體，但是造成她現在病情嚴重的主要原因還是心火郁結，而且看她之前明顯在用勞累在麻痹自己 。

“爺爺，不用擔心，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之前她確實是用工作來麻痹自己，不想讓自己在胡思亂想，可之后不會了，這個世間她剩下的就只有自己了，如果連自己都放棄自己，那么豈不是太過可憐了，而讓人同情也不是她的風格：“爺爺，你幫我針灸吧，我想快點好起來.”

“針灸？”天涯子很奇怪，如果針灸卻是可以很快好起來，但是治標不治本。

“恩，快點好起來，然后可以快點回去。”羿童想著快點吧這裏的事情結束就不用每天對著斷塵和白云兮了：“回去我自己配藥調理。”

“丫頭，你自己決定就好，但是可以和爺爺說說發生了什么事情嗎？為什么會掉入水裏？”一段時間的相處天涯子覺得和羿童很是投緣，也真心把她當成孫女來看待，只是總是感覺她心裏有什么事情在隱瞞，十幾歲的小姑娘總給人覺得似有世事閱盡的滄桑！

“是路過的一個木橋，受潮腐蝕了，沒註意就掉下去了。”一想到之前的情景，羿童就感覺到心痛。

“你不是一個人去的吧，怎么沒人拉你上來？”天涯子因為前兩天在別的城鎮治病，一回來就聽到羿童昏迷了趕緊過來看看。

“爺爺，已經過去了。”羿童不想在多說，也不知道怎么對眼前這個真心關心自己的老人開口。

“丫頭，是和斷塵有關嗎？＂天涯子明顯發現羿童對于斷塵和對旁人有著不一樣的感覺，“你和木小子真的是夫妻嗎？”

“爺爺。”羿童再看看眼前這個真心關懷自己的老人，算了，和他說說吧，剛想著對天涯子說出一切，不想這時斷塵走了進來：“羿童，你怎么樣了？”

“謝謝，我好多了，有爺爺在還擔心什么。”羿童一改剛剛對天涯子的沈重，揚起了一個虛弱的微笑。天涯子看到羿童這樣，也知道現在也不再適合說什么了，而且看看斷塵似乎有什么想說的樣子，就對這羿童開口：“丫頭，我去幫你煎藥”

見天涯子走了出去，斷塵拉著一個凳子坐到了羿童旁邊，兩人沈默了許久，斷塵才開口“對不起！”

“無夜為什么向我道歉？”羿童帶著微笑淡淡的問。

“之前沒有及時救你才導致你現在這樣的。”斷塵一向溫和的俊顏此時帶著深深的愧疚。

“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你沒有錯！”錯的是我，自作多情了，羿童一聽到斷塵如此說就把臉轉過去不讓她看到自己嘴角的嘲諷的微笑。

“羿童？”看著眼前明顯不想在說什么的羿童,斷塵感到有些頹敗，不知道為什么每次到了這個女子面前，總是發現自己的言語是那么的蒼白無力。

羿童躺了一天就開始起來忙，斷塵，白云兮，天涯子勸了好長時間也只是再一次見識了一下眼前人的固執，羿童仍是投入到治病當中。

之后問過宇文浩才知道那天接到她落入的消息后，龍問天帶著幾個部下立即沿河去找，最后也是龍問天發現了躺在河對岸的她。這之后她對著龍問天態度溫和的許多，以至于后來給自己找了一個不小的麻煩。

這晚，吃好飯，羿童避開其他人漫無目踱步在仍舊破落的街道上，看著一路上匆忙來去的行人和每隔幾步就在收拾屋子的百姓，還是在哀悼逝者的傷心人，突然間覺得只要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能平安健康的活著，其他還是什么是大不了的呢！

不知道走了多久，羿童看了個已經人去樓空的茶館，就徑直上了二樓，默默註視著視野裏忙忙碌碌的眾人。

“在想什么？”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響起了一道低沈的聲音，羿童轉過頭，發現是龍問天，也不知道他來了多久。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知道怎么了羿童就想起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