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番陳詞無疑是諷刺越貴妃眼皮子淺顯,只懂得鋪張浪費,絲毫不為明圣帝的國庫考慮。
越貴妃與皇后也是斗法多年,皇后雖說不得寵,但勝在治理后宮手段高明,從不偏頗冤錯了誰去,后宮在皇后治管下也令明圣帝省下許多后顧之憂。
而越貴妃卻是實實在在的寵妃,她保養十分得當,已年過五十,看上去卻比同齡的皇后年輕上十歲不止,誕下了四公主,又是皇長子的養母,位分自然也不言而喻。
越貴妃被皇后一番搶白,掖了掖帕子,也不做言語,與皇后這么些年的交鋒,她早已練就的心如止水,即便是心裏頭厭惡著,也能在明圣帝面前端著笑意敬重皇后。
后宮裏頭除太后外最尊貴的女人開席的幾句唇槍舌劍,讓眾人皆是閉著嘴保持緘默。
“皇后娘娘,這姐妹們都是餓著肚子,皇后娘娘可別光顧著和越姐姐說話便冷落了咱們去。”德妃坐在右側第一位,端著手在腹前柔聲道。
德妃向來是中立一派的,她不似越貴妃受寵,也不如皇后尊貴,太子是她所出,母憑子貴地位也十分穩固。
皇后點頭,揮手示意宮人們將余下的菜肴盡數端上,宮人們魚龍而入,很快便也排開替眾人布菜。
夏子衿坐于公主一列,夏子涵是出嫁女,并不在后宮小宴的行列,于是乎這廂她照舊是一人一桌,倒也十分自在。
夏子衿的眼神在對面宮妃的行列中掃視,尋覓已久,卻并沒有發現月靜安,不由得有些失望起來,難不成她當真是已經心如止水不問世事,甘心一輩子屈居在佛堂裏不成。
“嬪妾參見皇后娘娘,雪天路滑,佛堂路途稍遠,嬪妾姍姍來遲,還望皇后娘娘恕罪。”
正當夏子衿略感失望之時,坤寧宮殿門外卻緩緩走進了一抹湖藍的身影,只見月靜安身著宮裝,頭戴一只玉蘭單簪,十分清淡雅致,與眾妃的華貴頭飾相比反而多了幾分出塵的意味。她挪著步子,對皇后大禮一拜。
“蓮妃請起吧,不必多禮。”皇后道,微微訝異了幾分,這蓮妃在佛堂裏頭青燈古佛許多年,除去除夕的夜宴,一般是不出門的,即便明圣帝與她說了許多回要她多出佛堂走動走動,蓮妃也只是應下一二卻沒有后話,怎的今年卻肯出來了?
皇后微微瞇起鳳眼打量起月靜安來,只覺得月靜安這一身的裝束似乎在哪一處見過,卻又想不起出處。
越貴妃與皇后是同樣的想法,眼見著月靜安的這副打扮,心中卻莫名有些隱隱不安起來。
月靜安謝恩起身,挪步走入席間觀顧一陣,卻將目光停留在夏子衿身上,勾了勾嘴角走至她身旁。
“明珠公主可介意本宮與你同坐?”
夏子衿坦然道:“蓮妃娘娘與皇后娘娘無異議的話本公主自然也無異議?!?
皇后點頭,示意月靜安入座。
月靜安提起裙擺,在夏子衿身旁而坐,她撫平了膝上的裙擺折奏,一副悠然自若的模樣。
“蓮妃娘娘果然是美色不減當年,如此出塵的裝扮也只有蓮妃娘娘穿來氣韻十足了?!毕淖玉茰\淺地抿了一口桌上的梅子酒,比起除夕夜宴的御液,顯然更為潤口柔和些。
月靜安攏了攏宮絳,也替自己斟了一杯清淺的梅子酒,斯條慢理地淺嘗一口。
“公主過獎,本宮年華已逝,如今正是公主這般花兒年紀當道的時候,本宮又能與年輕女子們相比擬?!?
夏子衿不作言語,不著痕跡地靠近了月靜安幾分,用只有二人能夠聽清的音量言道:“昨日本公主與蓮妃娘娘所說的買賣,蓮妃娘娘考慮得如何?”
月靜安到底是來了后宮小宴,若是她不來,夏子衿定是要私下裏頭再去佛堂裏尋她一回。
月靜安沒有立馬作答,只是用帕子印了印唇邊幾乎近無的酒漬,眼神在大殿中游離著,最后定在皇后下首第一列坐的越貴妃身上。越貴妃正瞧也在打量著月靜安,這廂四目相撞,不免尷尬起來,不作表示地又移開了目光去。
“公主既要談買賣,自然要拿出些誠意來,否則本宮怎知道公主是不是值得本宮與之合作?”月靜安這才淡淡開口,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模樣。
夏子衿一聽也來了興趣,挑眉道:“蓮妃娘娘但說無妨?!?
“每年大年初一的后宮小宴,皇上都會在開席一刻鐘后到場,待皇上來了,后宮嬪妃們自然是要爭奇斗艷,引得皇上矚目。公主只需將皇上的目光引到本宮身上來,之后的事情,便不用公主操心。”月靜安慢悠悠道,似乎是要存心試一試夏子衿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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