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長空下劃過一顆顆冒著火星的的黑火球，火球躍進高闊的城門跌落在城池中瓦舍的屋頂上，“轟”一聲炸開后，瓦片碎裂、屋下的人血肉模糊。
城池內(nèi)的眾人頓時陷入一陣恐慌之中，他們細聽周遭的爆炸聲、仰首望著城池上空那不斷劃空飛落的火球，眼中閃現(xiàn)出一絲絕望。
而本來還在睡夢中的閩南王隱約聽到轟炸聲便連忙起身，他衣衫不整地跑出府，看著已被火藥炸毀的街道兩排的房屋，一時無措，一時不敢置信。
這些時日，他每日都在猜想著顧震會用一種什么樣的方式攻城。
他想過顧震會夜色裏偷襲、想過火攻、甚至想過顧震會先潛進城將他與一眾首領(lǐng)俘走以此來要挾剩下來的兵將投降。
可他卻怎么也沒想到，顧震最終選擇的是炸城。
一陣陸續(xù)地爆炸聲響徹云霄后便停息下來，此刻城池中滿是濃重的火藥味以及煙霧。
而光是這一頓瘋狂的轟炸，城池中的軍力便已被損傷了三分之一。
緊閉多日的城門也被火藥炸開，兵將依次有序地按隊列進入城中搜剿叛軍。
濃霧中，閩南王依照記憶悄悄摸摸一路往城門口趕去。
他沒想到顧震竟然會為了打贏這一場仗而不顧軍法的炸城，顧震瘋了可他卻沒瘋，他要逃，他要活命。
可當他好不容易磕磕絆絆地來到城門附近時，卻發(fā)現(xiàn)城門口早已有兵將看守在兩側(cè)。
既然前大門走不通，那他便改道從后大門逃。
而當他剛轉(zhuǎn)變方向在濃霧之中抬步時，就聽見身后有一男子揚聲吩咐道：“關(guān)閉所有城門！
灑黑火石、澆猛火油。
將軍令，今日我們要與叛軍同歸于盡！”
同歸于盡？
閩南王聞言癱坐在地，他一介不懂得戰(zhàn)策兵法，因為受權(quán)臣教唆才沖動叛亂的王爺。
究竟是何德何能，能讓顧震做到與他同歸于盡的地步？
顧震這不是單純地想要通過炸城來攻破防線，而是直截了當?shù)叵氚阉腥硕颊ㄋ涝谶@城中啊。
沒有多余的時間再留給他冥思苦想到底為什么，震耳的爆裂聲從不遠處漸次逼近。
閩南王閉上雙眼癱躺在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本來是陽光明媚、萬裏無云的天氣，經(jīng)過半日的轟炸此刻福州城內(nèi)卻煙熏霧繞，城內(nèi)的尸首也都已然面目全非。
兩日后，從福州送往京城的唯一情報，問來問去只有顧震因為寡不敵眾，最后在無奈之下，只得采用黑火球炸城，與叛軍在福州城中同歸于盡的戰(zhàn)略。
收到情報的宋洵臉上浮現(xiàn)出明媚喜悅的笑，很好，顧震死了。
然而高興的不只有他，還有各個因為畏懼顧震而遲遲不敢向大宋開戰(zhàn)的異國。
顧家人兩代戎馬，顧家父子威懾四方，可那又怎么樣？
顧家軍不過如此。
而自此往后大宋便會進入亂戰(zhàn)的時期，他們即將面臨的是一次又一次版圖的割舍，被迫進入弱肉強食斗爭中又不得不在最后低頭的游戲。
福州的天依舊很藍，城池中濃煙消散而尸體就在烈日下暴曬著，漸漸發(fā)臭發(fā)爛。
京都城這邊卻很應景地暴雨連日不停。
顧震死了，秦清容平生那點愛喝酒的小癖好，此刻卻演變?yōu)樾锞频膲牧晳T。
他沒日沒夜地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裏以醉酒忘卻浮生，以淚洗面、痛緬亡人，甚至一度想就這樣撒手人寰。
多日來，秦笑笑都不敢過多打擾秦清容。
這日，身著盛裝的她卻指扣屋門，站在秦清容的臥房門外面含不舍。
“哥哥，笑笑今天要進宮了。”
圓圓的眼睛透過門紙只能看到秦清容趴倒在桌子上模糊身影，秦笑笑忍下哽咽，靜靜道：“進宮后，笑笑估計一年也見不上哥哥幾次。
哥哥，你能不能出來陪笑笑說說話。”
在門口靜立片刻，秦笑笑卻仍不見秦清容起身，她眼含失望地轉(zhuǎn)過身，卻聽身后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難得看到哥哥一副蓬頭垢面的樣子，秦笑笑轉(zhuǎn)過身與秦清容兩兩對望起來，眼眶裏淚珠子打轉(zhuǎn)，唇角卻是上揚著笑了。
秦清容也朝妹妹淺淺笑著，笑容有些苦澀、有些難堪。
秦笑笑對秦清容囑咐說，要好好活下去，要振作起來。
也許把所有苦難都熬過去，一切事情便都會變好。
而秦笑笑說完這些話便被李成福用車輦接進宮中，妹妹今日錦衣華裳，可他卻蓬頭垢面。
秦清容靜靜地看著秦笑笑離去的背影，他不知道妹妹口中所說的好日子要多久才能到來。
可他卻很清楚，沒有顧震的日子都不算是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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