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在那個柔黃可愛的logo下看到姜禹，沒想到他還在堅持上胎教親子課。(w-w--o-m)

諾大的教室，他每次都坐那個位置，其他學(xué)員和導(dǎo)師似乎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這樣特殊的存在，像是在等待，等待的人卻從未出現(xiàn)。

都說總是選擇同一個位置的人執(zhí)著而又缺乏安全感，曾經(jīng)驕傲硬朗如姜禹，在如今這段感情里是不是也正茫然不知處？

陶然倚在門外墻邊看他，她沒有進(jìn)去與他一同上過一堂課，看得最多的是他認(rèn)真的側(cè)臉還有周遭其他準(zhǔn)爸媽分享經(jīng)驗感受時的喜悅表情。

導(dǎo)師大概是在教父母怎么安撫胎兒，成雙成對的父親母親們都摸著在媽媽肚子里蜷成一團(tuán)的小不點，隔著肚皮打招呼，姜禹也只是看著，眼里有少見的羨慕和落寞。

她的手又不自覺地搭在腹部，這才想起來，他還一次都沒有摸過她的肚子，沒有跟寶寶說過你好。她不顯懷，看起來一直跟沒懷孕的時候差不多，自己都像個沒長大的孩子。現(xiàn)在想來，是不是那時孩子就比正常情況發(fā)育得要慢，因為感受到的愛不夠，他們彼此的牽掛太少。

寶寶已經(jīng)不在了，小腹那里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姜禹偶然抬眼的瞬間注意到了門邊熟悉的身影，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定睛再看，確認(rèn)是陶然無疑，竟欣喜地一下子站起來，顧不得所有詫異的眼光直直推門跑出去。

“陶然……我還以為到課時結(jié)束也不會見到你了。”

“我不是來上課的。”不帶感*彩的回應(yīng)，怎么聽來都像是在潑冷水，“我想跟你談?wù)劇！?

兩人感情到這一步，不知經(jīng)歷多少你來我往的回合，她甫一開口，他已經(jīng)預(yù)感到談的將是不愉快的事。

他甚至想阻止她開口，逃避沒有用，但有時候人就是會有僥幸的心理。

“出了什么事嗎？你臉色不太好?！比握l都看得出她瘦了，一個人承載著兩個生命，怎么反而會消瘦？

陶然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腹部，“姜禹，我們不要浪費時間了?！?

他以為她說的是上課的事，“沒關(guān)系，你不喜歡來聽課，我來也是一樣的?！?

“沒這個必要了，沒有孩子，還上什么胎教的課呢？”

姜禹一下子就變了臉色，攥住她的肩頭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沒有孩子了？”

他是真的焦急，失了分寸，手掌的力道捏得她肩膀生疼。他好像只在非常在意的人和事面前會有類似的表現(xiàn)，就像上回他們在醫(yī)院樓梯間吵架，他聽到她說蘇苡失蹤是她的責(zé)任時，幾乎捏碎她的腕骨，痛心疾首，表情像要吃人。

她心里也火／辣辣的一片煎熬，強(qiáng)壓下去的疼痛這一刻又翻涌下來，提醒她五天前的鮮血是失去了什么。

她說了不會再哭，也就真的沒再流眼淚出來，只是眼睛又澀又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把孩子打掉了?！?

姜禹聽到她的聲音都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他搖頭，“不可能的，我不信，你撒謊。”

“是真的，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姜禹的眼睛像要滴出血來，一把就拉開她身上寬松的外套，死死盯著她平坦的腹部。他猶不相信，仍指望她是負(fù)氣才說了這番話讓他心疼，考驗他，也許只是一個腦筋急轉(zhuǎn)彎之類的測試題，想看看他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然而她就站在面前，坦然地就像一個陌生人，分手之后難得離的這樣近，她也不躲，由著他看，就只為讓他死心。不遠(yuǎn)處的教室里傳來笑聲，導(dǎo)師向來幽默，不知又說了什么溫馨搞笑的段子引得大伙發(fā)笑，可這一刻卻像無情的嘲諷哄笑，足以讓一個失望痛心到極點的人搖搖欲墜。

他終于頹然地松開手，呼吸都亂了節(jié)拍，背上一身冷汗，“為什么……為什么要把孩子打掉？”

“我從來都沒承諾過要把孩子生下來，之前只不過是沒有拿定主意。”一個謊言要有九個謊言去圓，但只要第一句話說出了口，后面都不難。

姜禹喉頭像哽了硬塊，“我想知道理由?！?

“姜禹，”陶然抬眼看他，“你是不是說服了你家里人，打算再跟我結(jié)一次婚？”

姜禹眸色驟變，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是我媽告訴你的？她去找過你？她跟你說了些什么？”

陶然搖頭，“她什么都沒說，不關(guān)她的事。在她找我之前，我就把孩子打掉了。可她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不興奮，也不覺得遺憾了。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們之間的問題就是那一場婚禮吧？你補(bǔ)給我一個婚禮，我就應(yīng)該感激涕零，帶著孩子回到你的身邊過日子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

“不管是什么意思，反正你是這樣做了?；蛟S你覺得這是為了我好，也是為了寶寶好，可你從來沒問過我夠不夠信心繼續(xù)跟你走下去，也沒想過我們是不是真的合適。強(qiáng)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他不作答，她就繼續(xù)，“你工作太忙，顧不了家里，也兼顧不了我的情緒，我有時很敏感，需要人哄，寶寶也是……其實我一直在遷就你，所以很累，我不想永遠(yuǎn)這么累的過一輩子?！?

“你不用說了，我不信，一個字也不信?！彼麄冇羞^快樂的時光，在他們的小窩里專心致至熬一鍋靚湯，他買甜品給她，一口一口喂她吃下去，那些相視而笑的默契，相擁而眠的溫暖不可能是假的。如果不是突發(fā)的意外，他們都想過就這樣過一輩子。

他是做錯事，可孩子是無辜的，她也不能就此否定過去的一切。

“要說的話我已經(jīng)說完了，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姜禹，可能我們真的沒有緣分，以前是我們太強(qiáng)求了?！辈还炙孕牛⒆拥氖抡娴某闪藟嚎逅淖詈笠活w稻草。

就這樣了吧，注定的，她和姜禹相識一場，也算愛過，走不到最后，也是注定的。

“陶然，你是不是覺得孩子是我想要重新開始的唯一理由？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就算現(xiàn)在孩子沒有了，我也不打算放棄！”

“你要怎么才能明白？”陶然幾欲崩潰，“不是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我知道你夠執(zhí)著夠深情，最初喜歡你也是因為看到你可以等蘇苡整整四年！可你再好也不是我的，我們不合適，不合適！一開始就是強(qiáng)求，勉強(qiáng)不會有幸福的，到了現(xiàn)在這一步你還不懂嗎？”

她轉(zhuǎn)身就走，姜禹把她拉回來，看到她拼命壓抑著眼里盈滿的眼淚，就像被針戳到一樣痛。

活著就是強(qiáng)求，沒人能夠幸免，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在他面前不會笑，連哭都要苦苦壓抑？

柳博延看到陶然跌跌撞撞地跑回來，把自己鎖在屋里，料想她是去跟姜禹攤牌。不知他們是怎么說的，陶然看起來那么脆弱傷感，但一晝夜過去，好像又恢復(fù)了正常模樣。

他把一份文件放到她跟前，“看看這個，沒有異議的話就在右下角簽名，即時生效。”

“是什么？”

“我代表光谷傳媒簽發(fā)給你的工作offer，你總不能一直這么賦閑在家?！彼绻敢?，就算養(yǎng)她一輩子也無所謂，但他明白她現(xiàn)在需要一點寄托，先前是有記者工作，辭工之后有孩子，現(xiàn)在孩子沒有了，他只有用這種方式再重新給她安全感。

陶然拿起來逐行逐字地看完，笑道，“條件太優(yōu)渥了?！?

“不是白給，光谷的工資沒那么好拿?！?

陶然歪了歪頭，“有沒有辦公室？”

“都騰出來了，在我辦公室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