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自然的,陳嘉誠對精靈——這副身體的主人產(chǎn)生了負(fù)面的情緒。
小骷髏準(zhǔn)確地察覺男人的情緒變化,盡管被陳嘉誠很好地收斂,但她捕捉到了其中暗藏的怒氣。
沒辦法,從她昨天回來,男人就一直氣沖沖的。
傷腦筋地組織措辭,小骷髏小心翼翼地解釋:“是它們自己往我嘴裏爬的呀,不是我非要吃它們的,它們?nèi)馊獾模茈y嚼的。”
意思是,她也是勉為其難才吃的,不是故意的。
嗯?陳嘉誠意識到哪裏有些違和。
“它們的頭特別苦,又小小的,好難擰。”精靈秀氣的眉毛緊緊蹙著,為回憶而苦惱,“它們太多了,我都來不及仔細(xì)地把肉挑出來,只好把頭都咬掉扔在一邊。”
看神情,似乎也大覺可惜。
“你把它們?nèi)汲粤藛幔俊辈恢勒f什么,陳嘉誠沈默了一會,道。
“沒有呀。”小骷髏應(yīng),“我答應(yīng)要把精靈送回家鄉(xiāng),她想早一點。”
碧綠色的眸子籠著瑩潤的光澤,巴掌大的小臉微微仰著,精靈的表情爛漫而天真,“但是那些吃的太浪費了,沒有辦法,我就只好把它們送給魔族了。”
她的音質(zhì)脆響,輕輕柔柔地說著話,像所有普通不過的聊天,“有兩只魔族吃不下,我?guī)退麄儼涯切┤M(jìn)肚子裏。”
小骷髏埋怨:“好累的。”
后背不知不覺爬上冷汗,純真的話語裏掩不住的殘忍讓人心驚。
“然后呢?”
“然后他們就睡著了,叫也叫不醒。”她自然道,“精靈告訴我,吃飽了會想睡覺,讓我不要打擾他們。”
說完,她那雙流淌著光芒的眼睛安靜地和陳嘉誠對視,不一會兒露出燦爛的笑,眉眼彎彎:“我就把精靈送回去啦。”
陳嘉誠審視著女孩,后者渾然不覺地任他審視,甚至躍躍欲試地想要轉(zhuǎn)幾圈。
她的狀態(tài)很好,笑容沒有一絲勉強,能夠讓真正的精靈奔潰的絕境沒有給她蒙上哪怕一絲陰影。
甚至于,她可能都沒有意識到她所經(jīng)歷的是什么。
“你干得很好。”慶幸于精靈的懵懂和遲鈍,陳嘉誠附身摸了摸她的頭,后者一眨不眨地看他的手腕,表情乖巧。
寬厚的手掌帶來熱度,溫暖得讓她想瞇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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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救我出去……”白瘦細(xì)弱的精靈艱難地張了張口,高大的陰影罩在她的身上,她瑟縮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求救了。
來人的目光冷淡地落在她裸.露的身體,仔細(xì)描摹她肌膚的每道紋理。
那種目光很奇怪,不帶一絲感情——或者說不帶一絲溫度的感情,像是在評估某種死物。
格瑞絲在這樣的目光中發(fā)著抖,她恍然覺得在這人眼中,自己與身旁的器皿是沒有差別的。
是的,格瑞絲現(xiàn)在也在器皿中。
她的身體被一種奇妙的凝膠狀物質(zhì)固定在了玻璃罐的中部,以蜷縮的姿勢,手臂舒展著抱住腿彎,銀色長發(fā)將她的的身體包裹大半,若隱若現(xiàn)地展現(xiàn)少女柔美的曲線。
她現(xiàn)在是一幅作品,也可以說,是商品。
作者非常耐心地把她做出現(xiàn)在的效果,纖細(xì)的體態(tài),不諳世事的氣質(zhì),再加上過于美麗精致的臉孔和眸色尖耳展現(xiàn)的血統(tǒng)……格瑞絲對于收藏家或特殊偏好的客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高大的客人挑剔地打量著商品,用的時間太長,驚動了老板。
一位皮膚枯黃的侏儒不動聲色地靠近他,笑瞇瞇地同他一起看向櫥窗裏的精靈。
“她很完美吧。”老板開口。
客人沒有吝于讚美,他輕輕頷首,黑色的兜帽遮住他的整張臉。
“是的。”
“您喜歡的話,不妨帶她走,她可以滿足您的所有。”老板的笑容暗示著什么。
“她很便宜哦,只要一百銀幣,唔……大概是十頭小母羊的價格而已。”
“可以只買一半嗎?”客人的聲音很華麗。
三角眼盯著客人的外袍裝飾,他搓搓手指:“可以是可以,但會弄得到處都是哦,您這樣的身份……會覺得麻煩吧。”
客人似乎聽進(jìn)了老板的話。
“那么打包吧,連這個廉價的罐子一起送到我的宅邸。如果在宴會開始前抵達(dá),我會給你雙倍的價格。”
宴會……某些自詡高貴的種族總喜歡弄這些東西呢,所需要的彩頭也是精挑細(xì)選的。
老板的笑容止不住。
“好的喲,會給您最優(yōu)質(zhì)的服務(wù)的。”
因為疏忽而被貪婪的獵人捕獲帶離生命之樹的精靈,她的噩夢在這樣輕描淡寫的幾句對話中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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