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等日頭落下去，后山會有很多散步的老人，但現在應該沒什么人。

許銳放慢了步子，朝著后山走去，小路環繞著鶴山中學往后延伸著，路面修得不寬，但是繞過半圈，到達鶴山中學后面的位置之后，視野會開闊起來，有幾個小平臺，上面放著一些公共健身設施。

才繞過四分之一的鶴山中學，許銳聽到迎面走來有些沈重的腳步聲，繼續往前，逐漸能聽到粗重的喘氣聲，但是沒有談笑的聲音，像是只有一個人。

沒過幾步的距離，許銳的視線裏出現了林湃，他不再像國旗臺下講話時那樣挺拔，而是微微弓著背，邊低頭走路邊抬手用手背擦著嘴角，白皙的臉上又多了幾塊青紫，他垂下手放在身側，手背沾上了一點血跡，眉眼之間雖然是疏離的神色，卻出奇地堅定。

林湃同樣聽到腳步聲，他警覺地抬眼，看到是許銳，這才又恢覆了剛才的冷漠，他往后看了看走過的路，問，“來找我？還是他們？”

“幾個人？”許銳反問道。

“五個。”林湃淡淡地說。

許銳歪頭朝林湃臉上湊近看了看，早上有點淤青的左臉顴骨現在又迭了新傷，蹭破了點皮，興許是摔倒地上蹭的，顯得臟兮兮的，右邊嘴角也有傷口，其他的都是淤青，沒流血。

“他們的事情明天再說，我先送你回去。”許銳說著換了個方向，打算跟林湃一起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绷峙葥u了搖頭，謝絕了許銳的好意。

許銳回頭看林湃的背影，還好，走得還挺穩當，應該不至于栽倒在地上，不然自己又要扛一回。

許銳好奇地加快步伐，往后山走去，繞過半圈圍著鶴山中學建的小路，許銳來到了其中一個平臺。

這邊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五個人，有的捂著肚子，有的捂著腦袋，還有一個不知所措地坐在水泥地上，看起來跟被打蒙了一樣，這個人就是許銳印象裏老在趙昆后面晃蕩的跟班阿豪，看臉上的負傷情況，他們沒占到林湃多少便宜。

“怎么回事啊你們！”趙昆從另一個方向趕過來，看著平時的跟班們這副狼狽模樣，甚至想要上去補一腳，大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老父親樣子。

他抬頭看到對面站著一個完好無損的許銳，于是繞過地上的幾個人走到許銳身邊，一只手掌搭在許銳肩上，把他的肩胛骨按得生疼，“怎么？你動手了啊？”

許銳抬手抓住他的手腕，低了低肩膀從他的手勁兒裏掙脫出來，笑著說，“跟我可沒關系，我也是剛來，剛來就看到這么壯觀的景象了。”

趙昆就差把「懷疑」兩個字寫在額頭，他狡猾地盯著許銳，許銳無奈地擺了擺手，指著坐在地上的方正豪說，“不信你問他們?！?

“昆哥，他真的沒動手，他就比你早來一小會……”方正豪十分不好意思地說著，聲音壓低得像蚊子響。

“那是誰干的??？林湃？”趙昆轉身沖方正豪喊著，唾沫星子都飛了出來，難以置信地問，“你們五個人，還被他一個人打成這樣？”

方正豪不敢說話了，他用灰溜溜的手掌擦了擦臉上濺到的唾沫星子，縮著脖子點了點頭。

“靠！一群廢物！”趙昆抬腳就要踢過去，想到是自己人，臨時轉了個方向，踢了一腳健身器材，器材是涂了漆的金屬材質，不痛不癢，趙昆氣沒撒出來，反手重重地拍了一把方正豪的背，后者被拍得連連咳嗽。

趙昆練了一身腱子肉，從正面看過去，斜方肌發達到遮住了他脖子的程度，他雙手插在褲兜裏，就這個簡單的動作，看起來也跟要干架一樣。

他懶得看碰了一鼻子灰的五個人，趙昆把視線緩緩地略過地面，到達許銳腳邊，突然一改散漫，尖銳地往上盯住了許銳的眼睛，就好像盤旋的獵鷹突然察覺到食物的蹤跡。

許銳勾了勾嘴角，沒什么笑意，他配合地跟著趙昆往旁邊走了幾步，好讓談話避開后面那群人。

趙昆抽出一根煙點上，也給許銳遞了一根，許銳斜眼看了看，是小賣部裏非常常見的一種煙，金色和藍色的包裝殼，許銳搖搖頭，沒伸手去接，他就自顧自吸了一大口，口鼻都吐出了煙，許銳下意識往旁邊挪了兩步。

“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解決？”趙昆沒多久就抽完了大半截，他把剩下的煙蒂隨手扔到地上，用鞋底踩滅了。

“什么怎么解決？”許銳抬起下巴往后點了點，方正豪幾個人已經拍拍衣服站起來了，正聚在不遠不近的位置低聲說著什么，“他們自己不是已經解決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