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俱無蹤

“線索？”董禮立時有了精神，“什么線索？”

“盒子。”陸明宗說，“無論怎樣，那放在杜和興書房中的天書盒子總不是假的。如果它不是杜和興放進去的，那勢必是有別人放進去的。”

“對啊！”董禮豁然開朗，“而這個放盒子的人很可能就是偷天書的人——或者他也能說出來是誰讓他把這盒子放裏面去的。所以你剛才問那姓杜的有誰知道他書房的暗室了么？”

陸明宗搖搖頭：“杜和興知不知道做不得準。他設(shè)計密室，本身就有防著外人的意思，但是當鋪一共就這七八個人，平日裏成天在前后院出入，保不準什么機會就會窺見到杜和興的那點小動作，所以說這幾個人哪個都脫不了嫌疑。而且，”說到這裏，陸明宗目光轉(zhuǎn)向深沈，“或許我們都不需查，他自己便能露出馬腳?！?

亥正。

白日喧囂的汴梁城，至二更天已經(jīng)完全安靜了下來。街路上一片空空蕩蕩，各家各戶的燈火也都已熄滅。就連魏王府這樣的王府，也僅剩幾盞燈火照亮著院內(nèi)的道路，余下已是一片黑暗。

就在這寂靜中，突然，在院落的某一角突然出現(xiàn)一聲微弱的“啪嗒”聲，似乎是一粒石子掉在了地上。這聲音若在白日裏斷然不會有人聽到，只是此刻萬籟俱寂，倒顯出一點聲音來。不過畢竟已經(jīng)夜深，如此一點輕微的聲音遠不至于擾人清眠，所以很快院內(nèi)便又恢覆了寧靜。

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仍是那一角，突然又閃過一陣輕風，這風來得突兀，倏然而過，只擾動了旁邊樹上的幾片樹葉，而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然而這次似乎又略有些不同，因為不知何時，魏王府的院中多了團漆黑的東西那黑影沿著院墻快速地移動著，沒有發(fā)出丁點聲響，待繞了院落整整一圈之后，方寸停了下來。借著游廊上的燈光可以發(fā)現(xiàn)，那墻邊的黑影竟變戲法似的慢慢變長，最終現(xiàn)出一個人的形狀。這人全身罩在黑衣之中，只一雙眸子在夜色中依舊顯得漆黑晶亮。這雙眼睛環(huán)視了一圈院落，最終將目光定在了東側(cè)的一間主屋上。只見他快速穿過安靜的院落來到屋門前，望見門上的銅鎖，便抬手輕輕撥了撥。那鎖很是精巧別致，四下光滑，連鎖孔都不見。見如此，黑衣人卻不慌不忙，只見他不知怎么在銅鎖上一抹，那鎖身竟奇跡般地分成內(nèi)外兩層，而藏于內(nèi)層的鎖孔也隨之顯現(xiàn)。與此同時，黑衣人的手中也不只何時多了幾只細小的銅焊，他將銅焊伸入鎖孔，幾下?lián)芘蟮牎斑菄}”一聲，那銅鎖應(yīng)聲而開。

黑衣人眼角微彎，似乎是露出一個笑容。他將銅鎖拆下，輕輕推開了房門。

屋內(nèi)并沒有點燈，借著門口處的微光隱約可以看清屋內(nèi)五六步遠的地方。這屋子顯然不是一般的臥房，臨門處便放著一張供桌，供桌上擺放著一尊佛像。再往裏看去，影影綽綽視乎還有幾張這樣的桌子。黑衣人知道自己尋對了地方，抬腳便想進屋，然而當他剛剛抬起一足的時候，不知怎的他竟突然生生停住。這人就這樣一腳懸空立在門口，大約一個呼吸的功夫后，突然，那黑影疾速向屋外退去。而與他的身形相伴的是，幾道寒光也自房間深處襲來，顯然是沖著進門之人的方向。那黑衣人猛地一個閃身，只聽“叮?！睅茁?，幾枚飛鏢盡數(shù)落在了他身側(cè)的地上。

剛剛還安靜的院落中突然起了腳步聲。一隊侍衛(wèi)從四下跑了出來。他們有的提著燈籠，更多的則是拿著兵器，同時舉刀撲向那黑衣人。

面對眾人來襲，黑衣人卻似乎并不慌張，只見他閃身躲過幾個離他最近的侍衛(wèi)，而后從身上掏出什么東西向地上猛地一砸，頓時，一團濃煙在院中騰起，很快將黑衣人的身影掩去。那些侍衛(wèi)知他想逃，紛紛舉刀向前，然而他們剛抬腿便發(fā)覺全身突然失了力氣，就連手中的刀竟也難以握牢。一時間院內(nèi)滿是“鐺啷啷”的兵器落地的聲音。

迷煙！——那從屋內(nèi)奔出的侍衛(wèi)心中暗罵，連忙捂住口鼻。然而這一閃神間他的身形不自覺便慢了下來，待他沖過煙霧時，那黑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料想黑衣人定是翻墻逃走，侍衛(wèi)也想提氣縱身，然而運氣時他才驚覺自己竟也不知何時中了招，一口氣說什么也提不入丹田……待到終于有人繞角門跑到府外的時候，街道上早已空空如也……

另一邊，和興當鋪的后院此刻也是燈火通明。白日裏就被關(guān)押于此的當鋪一干人等此刻全都排成一排，等著陸大人的問話。

陸明宗先是將這一眾人等都掃視一遍，而后問道：“除了你們掌柜的，當鋪內(nèi)的所有朝奉伙計都在這兒了嗎？”

一干人等相互看看，最后大朝奉上前兩步，開口道：“稟大人，還有一個做飯的廚娘和一個伙計不在?！?

“這兩人為何不在？”

“那廚娘今日來過?！边@次回答的是負責看押的衙役，“但當時大人已經(jīng)下令封店，故而只讓她留下了飯食，并未讓人進去。至于那伙計，我們不曾見過?！?

陸明宗聽完，目光再次轉(zhuǎn)向大朝奉，大朝奉忙回道：“那伙計今日早間還曾見過，后來他說吃壞了肚子，想去藥鋪抓幾副藥。他出門后不久各位大人就來了，不知他是不是瞧見了害怕，故而未敢回來……”

“這人姓甚名誰，在當鋪是做什么的？”

“他叫王二，是當鋪的一個伙計?！贝蟪罨卮?，“人大約是去年來的，開始主要負責搬運、清點貨物之類，后來掌柜的見他手腳麻利，又能說會道，便準他到前面跟朝奉們學(xué)習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