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想要嘔吐的強烈眩暈中,俞鹿顫巍巍地睜開了眼睛。
冰冷的空氣灌入鼻腔。『露』在衣裳外的肌膚,結了一層細碎透明的冰碴子。俞鹿凍得打了個哆嗦,驚愕地發現自己處于一個空曠的冷庫里。前方是排列成行、層層疊疊的空貨架,高高的天花板上,白熾燈與冷氣出口相互夾雜,冷白煙氣毫不間斷地釋放出來。
她并不是躺著的姿勢,而是倚坐在了圍墻邊,右手被迫上舉,手腕被一只銀亮的手銬圈住了,另一端捆在了一根布滿紅『色』銹跡的管道上。
管道是豎直的,給了她的手部一定的上下活動空間。但依然無法掙脫手銬,也不能離開墻面站起來。如今,貼著管道的那只手,肌膚已經冷得麻木。
記得他們最后遇到了一場車禍。為什么醒來后不是在醫院,反而被人拷在了這里?
不管對方是誰,肯定都來者不善。俞鹿深吸了一口氣,忍著頭暈和胃部翻騰的不適,用空著的那只手檢查了一下自身,確定內臟和骨頭都沒事,只是有些腦震『蕩』的后遺癥,松了口氣,這才敢活動身體。
依稀記得,在那輛瘋了的車子撞上來的一瞬間,亞瑟將她牢牢地護在了懷中,緊緊地護著她的頭頸……在黑暗顛『蕩』的車廂中,她只能看到亞瑟那雙漂亮深邃的眼睛,隨后就是撞擊的巨響了。
對了……亞瑟!他在哪里?!
俞鹿的尾椎骨坐得發疼,直起身來,環顧四周,很快就在數米外的一條管道邊上,看見了亞瑟!
他的衣裳血跡斑斑。也是被人用和她一樣的方式,拷在了墻壁的管道處,脖頸無力地垂著。漂亮的金發擋住了臉頰,看不見他的面孔,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俞鹿瞳孔猛縮,失聲道:“亞瑟,亞瑟!你沒事吧!”
她心慌至極,已經顧不得叫聲會不會引來其他人了,只想立刻確認亞瑟的安危。
好在,叫了大概一分多鐘,俞鹿都要絕望之際,忽然看見了亞瑟的手指動了動,慢慢地抬起了頭來,『露』出了額角的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凝結的暗血粘著冰霜,觸目驚心。
慢慢地,那虛弱的目光聚攏在了俞鹿的臉上。
亞瑟的身體猛地動了一下。
俞鹿急忙道:“亞瑟,你先別急著動,看看自己身上骨頭有沒斷?”
亞瑟卻道:“你怎么樣?有受傷嗎?”
“我沒事,只是有點腦震『蕩』。別管我了,你先看看你自己?!?
亞瑟照她的話做了。跟保羅學了那么多年的醫學知識,稍微檢查一下就知道自己情況如何:“我沒事?!?
俞鹿聽了這話,才長長地松了口氣。
雇傭兵強悍過人的身體素質,以及在應對突發事故時的豐富經驗,都幫上了大忙。在生死一瞬間,將車禍對人體的沖擊力降低到了最小。不管其中有沒有命運之子的不死光環給他們增添幸運值,這也稱得上是一個奇跡。
即使眼下情況不明朗,但至少兩人都無迫切的生命威脅,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這是什么地方?是撞我們的人帶我們來的嗎?”俞鹿動了動發麻的那只手,嘴唇輕微哆嗦著:“這里實在太冷了,我們得趕快出去?!?
說著,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亞瑟的表情慢慢嚴肅了起來。
他們彼此間的距離有六米以上,就算使勁伸直了腿,也夠不上彼此,無法靠在一起取暖。自然,也無從拋衣服過去。
理論上說,女人體脂更多,是比男人更耐寒的??蛇@條理論在兩人體格懸殊的情況下并不成立。
亞瑟耐得住寒冷,俞鹿不行。她大概沒有發現自己此刻的面『色』有多糟糕。
“這樣下去不行,我得過去你那邊。”亞瑟看了一眼頭頂的手拷,沉聲道。
“你能掰斷手銬嗎?不行吧……”俞鹿的聲音忽然卡住了,驚恐地看著他的動作——亞瑟低頭,咬牙掰住了大拇指,仿佛將它當成了一塊積木,硬生生地將大拇指的關節給卸下來了!
鐐銬很小,內緣雖然不鋒利,可也是薄薄的一道,亞瑟的手又那么大??v然拇指已經脫臼,可擠壓和拖曳之下,也依然逐寸逐寸地在亞瑟的皮膚上刮出了紅痕。
十指連心,光看畫面都能想象到那是何等的痛苦!
“亞瑟……”俞鹿的聲音已經變調了。
亞瑟咬著牙,額角涌出了豆大的冷汗,忍著痛苦沒有喊出聲,狠而快地往外拖拽,終于結束了這場漫長的酷刑?!芭具恰币宦暎匦聦⒛粗附恿嘶厝ィ粴夂浅?,后腦勺靠在了墻上,顫抖地吁出了一口氣。
接著,他就站了起來,快步跑向俞鹿,從身后抱住了她。關著他們的人也算百密一疏,選擇冷庫這個地方必然是為了折磨他們,也收走了亞瑟的武器,卻忘記扒掉他們的外套。亞瑟用自己的外套裹緊了俞鹿,將她包了起來。
年輕男人的身體是天然的火爐,俞鹿渾身顫抖,雖然還有一只手不能伸進來,可還是覺得暖和了很多,內心生出了無窮的依賴。也很心疼地抓起了亞瑟那只掙脫手銬的手,在細細地看。
“別『亂』動,我看看。”亞瑟輕聲道,抬頭,皺眉看了一下她的手銬。
俞鹿想到剛才那一幕,就覺得腿肚子發軟,咽了口唾沫,說:“如果你要掰我大拇指,先讓我咬著衣服。”
亞瑟看了她一眼,說:“想什么呢,你沒有接受過訓練,不行的?!?
他摘下了自己的圍巾,將俞鹿那只『裸』『露』的手密密實實地包裹了起來,盡量避免凍傷。
“但我們這樣就出不去了吧?!庇崧沟皖^,半晌,下決心道:“亞瑟,你既然已經脫身了,就出去找救兵吧,別守著我了。反正抓我們的人一直沒出現,我在這里等你們回來救我。”
亞瑟瞬間就否決了:“不行!”
且不說他回來的時間不可估算,就算將衣服都留給俞鹿,她也未必熬得過這段時間。更重要的是,萬一在離開中途那些人回來了,發現他不見了,那么,被拷在這里的俞鹿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將會得到嚴重的報復。
“可是……”
“別怕,他們既然不殺我們,就是有所圖謀。”亞瑟也冷得很,低頭,在俞鹿的頸邊噴著熱氣,耳語:“別害怕,我們不會有事的。在被抓走的路上,我有醒過?!?
俞鹿瞪大眼睛,用目光詢問他怎么回事。
亞瑟就挑了一些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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