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葉的飛行法寶是一本巨大的書。
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冶曇還以為這是另一本天命之書。
暄葉微笑否認(rèn)了:“天命之書只有一本,隨著子桑師兄的兵解在修真界銷聲匿跡了。不過,既然因果并改變了,我是否可以認(rèn)為,子桑師兄也還活著?”
他并沒有期待冶曇的回覆,就好像只是隨口一問,子桑君晏是生是死,他都不感興趣。
他帶著冶曇飛上那本攤開的書頁,這本書變得很大,自如地飛進(jìn)了云海,向著碧落山的方向而去。
書頁光滑,坐上去前那裏只是空白的紙張,但當(dāng)他們上去后,上面卻自如地出現(xiàn)了一座玉臺。
桌椅茶盞,一應(yīng)不缺。
暄葉對冶曇伸出手:“來。”
他拉著冶曇的手放在紙張上:“水。”
素白的紙上果然出現(xiàn)了一汪清澈的泉水,手指甚至可以掬捧起來。
“這樣,手指放在上面,默念想要的景象,這裏都會有。就像從修真界某處地方搬運而來。”
冶曇將手放上去,一柄紅羅傘像是畫出來的一樣出現(xiàn),很快躍出紙面。
小熊貓從傘面上爬出來:【冶曇,終于找到你了。你分裂得好多呀,我都不知道該找哪一個了,只好跟著傘。】
它哼哧哼哧跳到冶曇的懷裏,認(rèn)真地說:【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提醒你……】
暄葉這時候也從容溫和地說:“有一件事,你或許會想知道。”
冶曇抬眼看著他。
暄葉閉著眼睛,神情清雅出塵:“既然我已經(jīng)想了起來,這個世界的因果線被改變過的事,這就意味著,很快會有更多的人想起來,最后,全世界都會知道,世界被改變過。子桑君晏或許兵解沒有死的事,將不再是秘密。”
小熊貓干巴巴地說:【我,我要說得也是這個。他們不久就會想起主人,并且認(rèn)出,趙夜就是主人。暄葉因為看不到,才不知道趙夜和主人長得一模一樣,但其他人只要想起來就一定會記得。】
冶曇:我知道。
【原來你知道啊,那我就放心了。】小熊貓對冶曇非常有信心,完全沒了顧慮。
暄葉卻什么也沒聽到。
他伸手,手指一頓,緩緩落在冶曇的頭上。
“好安靜,為什么不說話?”
冶曇的聲音清凌,沒什么情緒:“我是優(yōu)曇婆羅,我做植物比做人久,植物不需要說話。”
暄葉收回手,他的手指撫過桌案,一架古琴出現(xiàn)在那裏。
琴弦撥動,音色清遠(yuǎn)悠長。
他在想,冶曇在子桑君晏身邊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安靜嗎?
手中的琴弦彈錯了幾個音,曲不成調(diào)。
他不再彈了。
暄葉唇邊的笑容浮光一樣清淺:“我不喜歡碧落山,每次散功重修的時候,我總是混跡在修真界的門派裏。周圍都是人,會覺得世界很吵。但再吵的世界,也比一片黑暗死寂要好。我總是在聽著那些人的聲音時,反而出神去捕捉那些更為安靜的存在,光、影還有風(fēng)的聲音。我以為是因為我喜歡安靜。現(xiàn)在才明白,因為那些安靜的聲音和我是一樣的。如果你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
他緩緩伸出手,黑暗之中靈氣勾勒的剪影叫他準(zhǔn)確蒙住冶曇的眼睛。
那雙眼睛是睜開的,睫毛安靜,一顫不顫,像是沒有生命的人偶。
“冶曇。”
冶曇沒有說話。
“冶曇。”
“……”
“冶曇,”暄葉緩緩靠近,鼻尖快要相抵的距離,輕聲呢喃:“你不理我,我就要做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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