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十幾秒甚至幾十秒的時(shí)間,楚斯沒有說話,薩厄也沒再開口。

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這樣面對面卻又不出聲的時(shí)候，所以這段沉默顯得很長很長。

說毫無觸動一定是假的,有那么一瞬間,過往的幾十年都在那一秒里翻騰了起來,像是什么東西砸落在塵封舊地上時(shí)，陡然揚(yáng)起的灰。

薩厄·楊居然會有被別影響的一天,這確實(shí)令人意外。事實(shí)上,“他會主動說自己的想法”這件事本身就夠令人意外的了。

不過即便如此，這也依然是典型的“薩厄式”表述——

我……我……我……我……,每句話里永遠(yuǎn)有那么多個(gè)“我”。

如果是在三十年前聽到這話,被薩厄·楊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楚斯也許就會順應(yīng)那一瞬間的觸動，軟化一些。

但是很可惜，這不是三十年前。

花了這么多年反復(fù)打磨出來的防備心，總歸會比少年時(shí)候硬得多。

楚斯垂下目光,片刻后再抬起來時(shí)眸子里一片平靜：“所以這就是你留下來的理由,因?yàn)槟阌悬c(diǎn)不痛快。”

薩厄·楊道：“因?yàn)槟悴桓吲d。”

楚斯沒再跟他在這句話上糾纏不清,他頓了一會兒道：“我不高興很久了，薩厄·楊，14歲后我?guī)缀蹙蜎]高興過，你所做的那些事只是在上面添了一把火而已……”

他想說有些事情只要根源沒解決，就不可能有太多的改變，為這個(gè)強(qiáng)留下來并沒有必要。但是話在嘴邊轉(zhuǎn)了好幾圈,最終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始終沒說出來。

也許是覺得薩厄·楊今天有些不痛快，明天可能就突然痛快了，一旦痛快了，離開是遲早的事，不需要?jiǎng)e人多此一舉提醒他。

也許也不止是因?yàn)檫@個(gè)……

薩厄·楊看了楚斯一會兒，突然出聲道：“我說我有留下的理由時(shí)，你高興了一下。”

楚斯：“……你哪只眼睛看出來的？”

薩厄·楊曲著兩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兩只都看見了。”

“……”楚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丟了句“沒有”，便干脆轉(zhuǎn)回了身。他直接放大影像片段，再度確認(rèn)了一翻那模糊的建筑確實(shí)是他認(rèn)為的那個(gè)，便摸出通訊器接通了唐的頻道。

看起來非常忙碌，忙碌得完全沒空理人似的。

唐那邊很快接通，“長官。”

“你現(xiàn)在在哪？”楚斯問道。

“在東塔門口，剛封上出口，正在被那幫流浪者們輪流問候各種親戚，以及口頭上被操來操去，挺慘的……”唐拖著調(diào)子抱怨著。

楚斯：“辛苦了。”

唐：“只要身體不辛苦，就沒關(guān)系。”

楚斯：“……”

“對了長官，你之前說可能會有點(diǎn)大的動作。”唐好奇道，“什么大動作？”

楚斯道：“哦，正要說這個(gè)。我在卡洛斯·布萊克給我的影像記錄里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