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二天一早，宋嫂子就讓大家先開會，晚點再去上工。見人都來齊了，她也開門見山說道：“相信大家也都知道，雖然目前挖井工作取得了較大的進展，但是離我們能夠擁有足夠的飲用水還有一段距離。”

眾人也都點點頭，目前確實是主要靠大家早上接的拿點水來做一家日常的開支，大家把所有的鍋碗瓢盆拿出去接一晚上水，也只能說勉強夠用吧。

“如今我們已經把地瓜和紅薯都種下去了，但是它們在早期的時候也是需要足夠的水的。所以，就需要家家戶戶再多拿一些盆之類的容器去裝水。每家每天都要出一些水來作為灌溉用。”

此言一出，眾人皆嘩然了。他們本來就把家裏所有能裝的都拿出來裝了，現在還要分一些水出去，哪裏還能夠全家人喝？

見眾人都議論紛紛，不愿接受這個結果，有一個嫂子站了出來：“宋嫂子，我們都明白你們的意思。但是我們現在都把所有的盆都已經拿出來了，接的水也不過全家喝幾口。如果分一些出來灌溉恐怕不行。”

另一個嫂子也站了出來：“這灌溉莊稼的水又不需要喝，我們可以把衣服這些東西拿到那邊去吸水，然后第二天就把衣服上的水擠下來，這應該可行。”

其他嫂子反對道：“你一家人衣服能有多少？能有一兩件換洗的就不錯了。哪怕只拿一件來吸水，大家也不一定都有那衣服啊？而且，一件衣服能夠吸多少水？”

這時，又一個嫂子怯怯地站了出來：“我們老家那邊，以前有用過一種油布，如果有這種油布的話，他面積大，而且這水接了也不會漏下來。我們這邊可不可以找到這種油布？”

一聽到這話，眾人也都興奮起來，要是找到油布的話，那豈不是就不用這些了？

宋嫂子接下來的話打消了大家的念頭：“油布這東西我們已經找到了，但是，需要的不僅僅是我們大院，還有很多村莊也都需要，所以我們分到的油布也并不多，但是大家也知道，現在是水少人多，所以我們需要多預備一點水，讓大家把水都拿出一點水也是為了能夠多積蓄一點養莊稼的水，更何況，那荒原上的雞總還是要下蛋要餵水的吧？”

“現在這雞都已經養大了，已經在開始生蛋了，要是現在因為缺水餓死了，那我們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費了。”看大家都有些猶豫的神色，宋嫂子也就安慰道：“大家放心，我們不會讓大家分很多水出來的。每家每戶最多小半碗就好。”

一聽見這話，眾人的心都踏踏實實地放了下來。這可比當初他們想的好太多了。哪怕是一碗，恐怕他們也就會再斟酌斟酌，考慮考慮，但是半碗，也就是每個人少喝一口水的事，反正這水也不夠解渴，少喝一口也沒啥。

于是，這事便就這么定了下來。

周媛心中暗自點頭，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啊。宋嫂子并不一開始就說出她需要每家提供的水的數量，但對于大家來說，那肯定會損害自家利益，所以也就都不同意。等到大家都討論得差不多了，都覺得道絕境了，她再把條件提出來，降低了他們的心理預期，這樣，大家就覺得還好，比他們最開始預期的要低。這不，雖然家家戶戶都貢獻出了半碗水，可是你看，大家的心情并沒有怎么受影響，都還開開心心地準備想辦法怎么多接點水，好把這要拿出去的半碗水給抵銷掉呢。

王玉梅和馮祝就有點不太情愿了。本來她們兩個都是城裏人，家境都還不錯，就算是來隨軍了，她們也都在城裏有一份體面的工作，但現在，由于缺水，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每天上班完之后，就還要跟著這些農村人一起去接水。本來他們從鎮上回來就很晚了，每天還要去接水。不過就算這樣，他們也都還要買水來過日子。這年頭，一碗水可比一個饅頭貴呢。要這樣白白地拿出去一小碗水，她們自然不樂意。不過，馮祝作為一個老師，還是要臉面的，她才不主動出來挑事呢。這王玉梅肯定比她更忍不住。

果不其然，王玉梅直接站了出來，高聲說道：“宋嫂子，之前說過，我們在城裏有工作的，可以不用去上工，但是我們也不能分糧食。那現在既然是糧食缺水，我們又不用分糧食，那可不可以我們不提供水，自然，糧食這些我們也不會占便宜。”

馮祝微微低下頭，勾了下嘴角。

宋嫂子看著王玉梅理直氣壯的神色，點頭應道：“是的，所以你們如果愿意拿水就拿水，不愿意的話也可以，只是糧食不會有你們的份。”

“這點糧食我們還看不上呢。”王玉梅趾高氣揚地說道。這么點糧食，還不夠她塞牙縫的，也就這些土裏刨食的人看得上了。說完，王玉梅還不忘叫了叫馮祝：“是吧，馮祝？”

馮祝心中惱怒得很，這王玉梅就是沒腦子，也別帶上她啊。看著周圍人都一臉難堪地看著他們二人，馮祝訕笑道：“玉梅她是開玩笑呢。我們都是吃五谷長大的，不吃糧食還活得了嗎？只是我們確實都很忙，白天我們去城裏上班，也都是要天不亮就出發，晚上回來的時候大家也都睡了，這種情況下，我們也沒有時間可以去接水。還請大家見諒。”馮祝低了低頭，像是有些慚愧的樣子。

王玉梅有些不懂馮祝因為什么要對這群人低頭，她正準備說點什么，就被馮祝拉住了手腕，她心中也有些惱怒，不過想到自己還有求于馮祝，也就憤憤地閉了嘴。

這個傻子，沒看見大家看他們的眼神嗎？他們雖然不用和這些人打好關系，但是也不能成為眾矢之的吧。真是個豬隊友。馮祝心中暗罵。

聽見馮祝的話，周圍人的表情才松懈下來，不過對于王玉梅更是沒有什么好感。他們也不是不知道這些城裏人看不起他們農村來的，但是他們有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誰不想堂堂正正地做著一份工作，有著穩定的收入，能自己養活自己？

他們也不是沒有聽見過一些院子裏人的閑言碎語，無非就是覺得他們粗魯，不講衛生，嗓門大，沒有禮貌，他們聽見這些話心裏也難受啊，也想去找他們理論，但他們又不當著他們的面說，他們還能干啥？不過看樣子，馮祝這個人倒還是好相處的，對他們這些農村來的嫂子也還不錯。不過，至于這王玉梅，嗤，也比他們好不到哪裏去。至少他們不會當面揭短。

周媛倒是不往心裏去，這兩人不過是一丘之貉罷了，只不過一個顯于面上，一個隱在心裏。他們都和她不熟，沒必要在乎他們。

蔣珠珠卻有些氣憤，等到散會的時候，她拉住周媛的手，兩人慢慢地走在后面。蔣珠珠氣憤地說道：“這王玉梅能在城裏當供銷社的員工，還不是憑著她家裏的那點關系。要不然憑她那副趾高氣揚的態度，誰愿意要她啊。”相比較蔣珠珠，王玉梅的學歷確實看不上眼，王玉梅不過一個初中學歷的，能認幾個字罷了，也就是家裏在城裏有點關系，這才把她給弄進去了。而蔣珠珠，在家自然是受寵長大的，家裏也硬是咬牙讓她讀到了高中。

周媛拍拍蔣珠珠的手：“你也知道她是那種人，又何必把她放在心上？別為了這種人讓自己心情受了影響，那也太劃不來了。至于她的這態度，以后自然會有人收拾她的，我們就不摻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