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出京都時顧平這邊跟隨的人兩千余人,各各都是精兵良瑞,現在人數卻損了大半,情形危急,重傷之人早已被他們丟在身后。
顧平向來沈穩的臉上煩悶焦躁之色難以遮掩,疾行一日,眾人皆已疲憊不堪,只得停下休整。
沈拓史坐在顧平身側,陰沈著臉道,“剛出京都那日一路還算順遂,后來路上便布滿層層陷阱……”
“應是令羽閣中人,每次遇襲都在令羽閣分舵所在城池,實在是無人再有這般勢力。”陳家老二陳啟和說道,他瞧上去慈眉善目,十分討人和善的模樣,眼睛中卻充盈著對權錢的渴求,“顧兄可有何法子,我從陳家帶來的人為你們可出了不少力,再耽擱下去被皇室追上可怎生是好!”
“令羽閣應是他們的勢力,早年令羽閣初露頭角時我便派人探查過,但令羽閣固若金湯,閣主更是無人見過其真面目,因這些年他們只經商,又與沈家勢力并無沖突,權衡之下我便未再動手腳,怎料其竟是皇室那邊的,是我夸大。” 沈拓史道。
顧平擦拭著匕首,面上雖看著平靜可手有著微不可查的戰栗,“我亦對其探查過,與沈兄結論一致……一路上他們的人使盡陰招,滑溜得很,我們的人常年留在京都,對地勢不熟,他們占盡先機,不與我們正面交鋒,只為拖延我們步調。好在去岐山的路徑多,我知一條捷徑,接下來沿著那條路走,預計能躲過令羽閣的布置。”
“有這路顧兄怎不早說!”陳啟和話中暗含不滿。
這條路是饕鬄告知與他的,途中險要,遠離村鎮,乃是顧平留給自己最后的退路,若非令羽閣一事出乎他的預料,他絕不會把這條路公布出來。顧平抬眸一看,陳啟和見他眼中陰黑,方才想起顧平的狠辣手段,忙打個哈哈糊弄過去。
正休息著,沈清哲走到沈拓史身邊,附身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沈拓史一僵,站起身告罪后回了自己營帳那邊。
沈黎被綁著躺倒在榻上,沈家只帶了平日受寵的妾室子女,其余皆打暈留在了京都府內。
沈黎一覺醒來便是在馬上,他知又要事發生,卻無人搭理他,鬧騰幾日就被綁住手腳帶著了。方才他左求右求才得了兄長的同意,去尋了沈拓史來。
見沈拓史進了營帳沈黎在榻上瘋狂地蠕動身子坐起,“父親!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何事,我們這是要去哪兒?顧家和陳家跟著我們作甚?”
一個個問題從沈黎口中吐出,沈黎作為嫡幼子,是沈拓史晚年所得,身子不好,沈拓史一方面是心疼沈黎,一方面是防止兄弟鬩墻,在沈黎幼時就未像教導沈清哲那般嚴苛,單純寵著。直到沈黎稍大些,讓他處理家族事務后卻發現沈黎心腸太軟,見到那些場面后大病一場,險些丟了性命,沈拓史無法,再也沒讓沈黎見那些陰私。
對著外人再冷硬的心腸此時怎硬得起來,幾日來沈拓史一直避著沈黎不愿談及此事,但紙終究包不住火,以前沈家勢大,沈黎快活活著倒也沒什么不好,現在他們處于危急時刻,讓沈黎知道也算心中透個底。
沈拓史上前將沈黎身上的繩索解開,“你莫怪爹將你綁著,你的性子跳脫,爹知曉,先前綁你是怕你誤事。如今沈家和顧家與皇室翻了臉,現在是在往岐山潛逃,待到了岐山,得了饕鬄相助,沈家或可重回昔日巔峰。你沈穩些,跟著爹走就是。”
“饕鬄?”沈黎目露疑惑,京都五家對外一直稱岐山中住的是龍神,沈黎一直不知。
就算此時不告訴沈黎到了岐山也瞞不住,沈拓史將饕鬄的事一一同沈黎說了。
沈黎雖單純,但不傻,家中有些齷齪事他亦有所感,只是一直暗示自己大家族中都有這種事,未曾深究,現在沈拓史把事情掰碎了與他說,沈黎多年的信念哪裏還支撐得住,臉色慘白,搖搖欲墜。
他喃喃道,“那我們現在回去認罪,將這些年所得的財寶還回去填充國庫!”仿佛覺得此法可行,沈黎晦暗的臉突然光華起來,“爹,我們不要再逃了!”
沈拓史失望地嘆口氣,“阿黎,你不要再騙自己!如果沈家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條。家族這些年待你不薄,吃穿用度樣樣上層,爹不求你為家族做些什么,但你不能反咬一口,老老實實與爹去岐山!”
從出身到現在,自己所享受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從別人身上剝削而來,疼愛自己的父親兄長實際上毒辣可怖,是奸邪,是佞臣。
沈拓史沖沈清哲使了個眼色,徑直出去。
“阿黎,”沈清哲安慰道,“世上但凡弄權者皆是如此,只要你想坐上高位,手上怎么可能不沾上人命?皇室也不清白,我們逃,是因為我們技不如人,你仔細想想吧。”
他伸手欲扶住沈黎,沈黎像被嚇到一般,往后一退。
被追逐,被驅趕的不爽沖上心頭,沈清哲也沒了耐心,“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弱肉強食,是世間定理!我們不這樣做,怎么擁有富貴閑散的日子!你以前傻無妨,這么緊要的關頭不能壞事!”
他轉身讓護衛看好沈黎,也離開了營帳。
從林子裏回來后原熠安就惱了,駕馬離得顧翎遠遠的。
季濼塵好不容易見顧翎吃一次癟,興致沖沖地跟在顧翎身邊打趣道,“可是又遭了熠安煩,讓你平日總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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