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泧沒有說話,把兮雪摟入懷中無聲安慰,子欲養而親不待,這種遺憾,他懂。等兮雪好容易平覆過來,凌泧替兮雪擦干了眼淚,送兮雪回府。
此時已經很晚了,相府裏除了巡夜的護衛,安靜的有些可怕。凌泧擔心兮雪在府裏迷路,直接陪著兮雪往映雪居走到映雪居,才離開相府。
兮雪這一天下來已是累極,但皇宮中見到的那一幅畫像,卻是石頭一般壓在心頭。“杏芳,你立刻回一趟東華,我要你查清楚母妃當初進宮之前的所有事情!”
杏香和杏芳都十分意外,自淑妃死后,兮雪極少提到淑妃,怎么突然讓杏芳去查?兮雪也知道兩人的疑惑,卻不想多說,揮手讓人都退下,自己進房中沐浴,這一日發生了太多,兮雪有一種錯手不及的感覺。
凌泧離開相府,并沒有回王府,而是再次進了皇宮,干清宮中,南皇正坐在書桌前等著凌泧。凌泧對待南皇并沒有太多的恭敬,自己隨意的坐下,道:“你找我來,有什么事?”
南皇并沒有在意凌泧的態度,道:“一個小丫頭罷了,竟需要你親自送她回去?怎么沒見你對我這個父皇這么好?”
凌泧挑眉,“你要人送么?那么多后妃皇子,還愁沒有人愿意送你?”
“怎么,不在人前,連一聲父皇都不肯叫了么?怎么也是我養育你二十年啊!都說生恩不如養恩大,你怎么能這樣不孝呢?”南皇聞言,又開始跟凌泧耍賴皮。
凌泧抽抽嘴角,這哪裏是那個威風八面的南熙國皇帝,竟然還有這樣跟一個小輩撒嬌的。無奈嘆道:“是孩兒錯了,父皇找孩兒過來有什么事?”
“這才對嘛!”南皇滿意的點點頭,他最喜歡看這個長得最漂亮的兒子變臉,雖說他有六個兒子,但最喜歡的,還是凌澋和凌泧兄弟倆,即便凌泧不是他親生的,但在他身邊養了這么多年,除了皇位,他還當真什么都能給他,雖說以凌泧的能力想要什么大可以自己去拿。有時候南皇常常會感嘆,這幾個皇子當中,怎么最出色的凌泧和凌澋偏生一個不能繼承大統,一個連京城都不愿多呆兩天。
“要是沒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凌泧說著就要往外走,他可不想大半夜在這裏陪著南皇回憶往事,最后一定會感嘆為什么自己不是他親生的,然后,什么麻煩的事都要丟給自己去做。說真的,他也想不明白,為什么南皇明明有凌澋這么一個優秀的親兒子,怎么還什么事都盯著自己不放。
“哎!別,父皇找你來,當然是有事要找你的。”南皇連忙攔住凌泧,看他沒有回頭的意思,連忙道:“那個沈沫雪,真是沈家女兒?”
凌泧皺眉,想起南皇見到兮雪模樣時候的表情,難道南皇還認識兮雪?“父皇何出此言?”
南皇輕輕嘆了口氣,“你不說我也知道,她是岳兮雪,東華國元和九公主,你皇兄定了婚的王妃。只是,她為何到南熙來?”
凌泧回頭,“父皇怎么會知道這些?”
“她,真的跟她母妃一模一樣。你不必擔心,朕親自給你們定了婚期,就不會反悔,況且,我從未想過要把她嫁給你皇兄。”南皇平靜的解釋道。
“為什么?當初這樁婚事是父皇親自為皇兄定下來的,怎么……”凌泧不解地問道。
“許婚的時候,我并不知道是她,才定了你皇兄,況且,你跟沈沫雪早已指腹為婚,如今這樣也好,東皇到底是虧欠兮雪的,不會逼著她嫁給澋兒,你回去準備婚事吧!不要委屈了雪兒。”南皇并沒有解釋真正的原因,只是避重就輕的回答。
凌泧雖然疑惑,卻也沒有多問,點頭離開了。而身后,南皇展開一幅畫像,看著畫中傾城絕色的美人,低聲喃喃道:“晚兒,我見到她了,真沒想到,你會把雪兒以這樣的方式送回來。是我對不起你,往后,我一定照顧好雪兒,不會讓她受一點的委屈。泧兒雖不是我親生的,但也是好事,雪兒跟他不會卷入皇權的爭斗當中,相信我,泧兒會是一個好夫君,等這一干事情解決了,我便來陪你,可好!”
凌泧和兮雪的婚期定的很近,牡丹節過后,凌泧就到沈家下聘,而岳氏也開始忙著給兮雪準備嫁妝。兮雪這輩子除了路癡,還有一個大家閨秀不該有的缺點,便是兮雪的針線女工,可以說完全上不了臺面。這個倒也不怪兮雪,兮雪的母妃在兮雪五歲就過世了,之后兮雪便離開皇宮,跟著澹臺老莊主闖蕩江湖,確實沒有機會認真學習針線,如今的水平也就是繡些簡單的小花樣而已。
原本女孩子出嫁,嫁衣是要自己一針一線繡成的,但一來時間趕得急,二來兮雪的手藝確實太爛,岳氏便找了最好的繡娘給兮雪繡嫁衣。這樣一來,作為主角的兮雪反而閑下來了,每日帶著杏香漣兒到處閑逛,完全沒有要嫁人的自覺。
說起來,那一日宮宴,沈沫香還設了局想陷害兮雪,沒想到兮雪表演完了之后便一直坐在凌泧身邊,反而是跟沈沫香走的近的程太傅府的小姐莫名其妙的著了道。鬧扯下來,加上兮雪給稍微提點了一下,沈相不得不把江氏和沈沫香送到鄉下田莊。這樣一來,相府倒是清凈多了,除了大公子沈晗,其他的妻妾兒女對岳氏和沈琪也造不成多大影響。
兮雪算計著,找個機會解決了沈晗,她答應沈沫雪的事便算做完了,到時候沈家便再與她無關。只是,到這時,兮雪卻有些迷茫了,她不是沈沫雪,也沒有必要履行沈沫雪的婚約,況且她與凌澋還有婚約在身。只是不知為何,想到離開,想到自己會以另一個身份嫁給凌泧的哥哥,兮雪心裏就有一種悶悶的感覺,讓她始終下不定決心做完最后一步,離開南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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