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終曲（二）
這空曠孤寂的光輝大教堂長廊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沈寂。
佩萊爾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開口道：“你認為我會借此機會殺死教皇？”
“誰都會有過去，也會有秘密。這些事由其掩埋在過往，要比將它們挖出來暴露在太陽下好得多?！?
“我向你保證過，我會盡全力讓秘塔不變成下一個教會，我也是這樣做的，埃林。我理解你在經(jīng)歷過那些事后有了我所不知道的龐大知識與記憶，但你應該知道，從你成為我的學生開始，我或許曾經(jīng)刻意表現(xiàn)得友好，然而凡是我說出口的話，就從未有過欺騙。如今不論我做什么，最終都是為了秘塔或是所有魔法師能夠在這片陸地上更好地生存，我希望你能夠相信我?！?
以秘塔超位魔法師之首的身份說出這些話，無論怎么看都已經(jīng)是無可挑剔的真誠。但埃林沒有太多動容，他愈了解自己的老師，就愈知道佩萊爾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湖水。
“既然如此，老師，我們希望隨你一同見教皇一面?！?
佩萊爾搖了搖頭：“那就跟上吧。”
埃林和雷恩互望了一眼，邁步跟在佩萊爾身后。
三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教堂長廊中回響，這是信徒和圣職們前往中央禮拜堂的必經(jīng)之路。在這座巨大如同城堡的教堂當中，這本該只是幾步就能穿過的道路被拉長到足夠進行一場短暫的對話。
“盧文三世應當已經(jīng)預料到我們會來?！迸迦R爾一邊前進一邊說道，“如果神術失效，他會是第一個察覺到的?！?
“我一直想問，為什么你會和教皇有聯(lián)系？”
“宿敵彼此總是了解頗多?！迸迦R爾搖搖頭，“盧文三世的生命十分漫長——或者說，自光輝神教成為艾爾芙拉的唯一正統(tǒng)以來的三任教皇，從來是同一個人?！?
雷恩皺了皺眉：“我從沒聽說過這種事?！?
“晉升超位的魔法師能輕易地存活千年，或許對應的高階圣職也同樣有辦法做到。這件事在教會的高層也不是秘密，他們對外宣稱的兩次教權更迭只是為了安撫費倫諾的普通人?！?
“我們早在第一次圣戰(zhàn)就已經(jīng)有聯(lián)系。你們應該不難想到的，涉及超位非凡者的戰(zhàn)爭不可能和平結束，不到一方毀滅就將永遠僵持下去——另一方也會付出無法接受的代價。第一次圣戰(zhàn)之中的法師集會與教會都已經(jīng)預見到這樣的結局，才會不約而同地提出休戰(zhàn)，圣戰(zhàn)得以以古王國的分裂結束?！?
“所以你們才無法放任巴勒莫·沃克在埃特納崛起，因為那給你們的二元斗爭帶來無法接受的變數(shù)?！?
佩萊爾沒有否認，他沒有回答。
長廊到了盡頭，三人面前豁然開朗。巨大的浮雕立柱矗立在空曠得讓人感到虛無的宏偉禮拜廳中，兩側數(shù)十米的高聳金色玻璃窗飄灑著淡色的光；巨大的金屬吊燈像是一座又一座被倒置的鏤空山脈，閃爍著無法數(shù)清的微小火光。
座位一排接著一排，像是無邊的海浪一樣在兩側排布向遠處，中央是一條被空置出來的漫長道路，一路通往禮拜堂最中心那座巨大的十二芒太陽浮雕圣壇，其下侍奉著石雕金刻的天使與使徒像。那座圣壇高逾十米，像是一道無情的眼睛，淡漠地審視著禮拜廳的來客。
這是埃林第一次在現(xiàn)實中見到教皇盧文三世。教皇身著金色帶有光輝紋飾的長袍，頭戴反覆的光輝冠冕、手中依然持握著權杖?；蛟S是因為失去了神術，即便有著這些外物的裝飾，他依然顯得衰老。
“光輝之劍”蒙托裏克·普林斯站在教皇一旁，但卻沒有見到“純白騎士”歐隆德·拜倫和“圣火騎士洛肯·薩特”。雖然此前已經(jīng)無數(shù)次聽聞這個名字，也在幽靈王子的幻境當中見到過他的言行，但此時此刻當面見到，蒙托裏克那股銳利的氣勢依然讓埃林感到難以忽視。
盧文三世會出現(xiàn)在這裏而非更深處的教皇廳，顯而易見是在等候著他們的到來。他耷拉的眼皮向上抬了抬，瞥了一眼佩萊爾，又看向埃林。然而等到三人抵達教皇的近前時，率先開口的卻是他一旁的蒙托裏克·普林斯。
“你回來得有些晚，雷恩?！泵赏醒Y克平靜地開口。
“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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