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周日清晨，粟棲一大早就去了白汀鎮。

這回是陳方捎的他，那輛老式自行車已經徹底罷工，被陳方丟進村委倉庫了。

到了鎮上，和陳方分開，他先去了趟電器店，買了個40瓦的燈泡。

接著沿街往下走，找到一家賣體育器材的店。

略過其他，他徑自走到球類一欄。

店內銷售人員上前來給他介紹，粟棲不太習慣選東西時旁邊有人在，問了句哪邊的材質比較好，便禮貌將人打發走。

他轉向左邊，材質好、價格高的一邊。

對比櫥柜上擺出的幾個款式，粟棲依照上學時的經驗，各買了一個籃球和足球。

到前臺結賬，店主報價格的聲音剛落下，另一聲“歡迎光臨”伴著推拉式門上的風鈴響起。

“你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

“我想看一下球類?！?

熟悉的音調落入耳中，粟棲抽錢包的動作頓住，她轉身，與那人的目光正巧對上。

“云霧?！?

“粟醫生！”

粟棲把手中另一個袋子往背后藏，朝她走去，輕笑著問：“不是說過，沒上班的時候別叫粟醫生嗎？”

云霧輕笑，“習慣了，改不了口。”

粟棲問：“來買什么？”

“球類器材?！?

粟棲耳根悄悄爬上抹紅，指著前臺上的東西給云霧看，“我買了，一個足球，一個籃球?！?

云霧順著去看，前臺店員已經把東西裝好了，“你怎么...”

“前些天和學生們玩的時候註意到了，兩個球都有些舊，剛好今天有空”，他頓了頓，“來鎮上逛逛，順便買回去?！?

學校的運動器材都是云霧剛來時買的，用到現在，時間也不短了，球類的表面起皮，其他有的生銹，有的直接壞了。原本上次領稿費就想換的，那筆錢卻用在了相機上。

知道他也想給學校出份力，云霧沒有拒絕：“那我先替孩子們謝謝粟醫生了。”

因為學校、學生以及她看重的人，云霧露出的笑，永遠是明媚的，粟棲喜歡她這樣不摻雜質，純凈的笑，也因此忘了前兩天的小插曲。

“不客氣，再去挑挑看有什么別的？”

“好?！?

兩人逛了一圈，再挑了幾根跳繩、一副羽毛球拍、一副乒乓球。

付錢的時候，粟棲瞥見云霧伸進口袋裏的手，默默將到嘴的“我來付”咽下，兩人各自結好賬，同行離開。

他們出來得早，現在也不過十點出，街上一些店才剛開張。

粟棲問：“現在要回去嗎？”

云霧點頭，“沒什么事的話，就回去吧?！?

“白汀鎮我倒是沒怎么逛過，云老師有時間嗎，能否賞個臉當導游，帶我逛逛？”

他話說得客套，讓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行啊，你有沒有想逛的？”

“剛來的時候，聽陳叔說過，白汀鎮有個挺有名的景點，叫歲終園，不如，從那逛起？”

云霧稍一頓，想起些什么，委婉拒絕：“歲終園在白汀鎮的最南邊，甘泠村在西北邊，離得有些遠?！?

從她的神態和言語中，粟棲多少能感覺到她的抗拒，他沒有點破，順從地說：“好像是有點遠，那你決定吧，去哪都行。”

去哪都行？

云霧于是帶他逛起白汀鎮商業中心的幾條街，從開端走到盡頭，再繞過一兩個路口，拐進另一條街。

看著陳設和商鋪都差不多的街景，粟棲暗自想笑，偷偷懷疑她是不是因為不好拒絕自己，于是隨便逛著消磨時間。

他抬腕看眼時間，指針重迭，已經過去兩個小時。

粟棲在一家裝潢頗有情調的餐廳前停步，拉住云霧，朝店門的方向仰了仰下巴，“12點了，進去吃個午飯？”

云霧瞥一眼餐廳，環境不錯，店內設計在街上眾多餐廳裏算是特別，但進去的，大多是挽著肩、牽著手的情侶，并不適合他們這種純吃飯的。

云霧不著痕跡抽出手，別開眼，“我有點想吃面，去我經常去的那家，怎么樣？”

像是兩個小時前他的請求，粟棲同樣無法拒絕，“好?！?

云霧說的面館，在小巷子裏。

從商業街出來，走往居住區，在一個老小區旁邊的小巷裏。

店的環境和剛剛那家餐廳，天壤地別。

大概是起居和店鋪都在一間屋子，隔出來一半作廚房，剩余的空間就顯得逼仄，擺了兩張桌子，但那距離，大概前后兩桌的人舉起手，手肘便要碰上了。

但這家店的生意著實好，饒是那樣的距離，依舊有人巴巴地在裏面等。外面臨時擺上的幾張桌子，也都坐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