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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1 / 3)

第 47 章

疫情之后的新年,細看之下與以前略有不同。

好似在應該舉國歡慶的日子經歷過痛徹心扉的死亡,人們會更加珍惜現有的生活和感概生命的易逝。

因此這一年,上到大城市,下到小鄉小戶,年味格外重。廣場led屏循環播放的小短片,公路上比往年多出來的貼有福字的立牌,目之所及,多為紅色,就連自然界的景物,都在歌頌這次的劫后余生。

其中當屬嶺安的尋山寺,最為人稱道。今年嶺安的桃花開得早,除夕前一天的凌晨,悄然綻放,每一支樹枝都錯落銜著一抹紅粉色。樹繞山栽種,從高處往下眺,像群山被一個粉黛美人抱個滿懷。

前線記者在播報時,大概是想起去年這時候的情況,竟一時忍不住,熱淚盈眶。

金發碧眼的男人戴著口罩,目光從電視上移開,落到身邊在整理病例的男人身上,“su,你請假,就是為了回家看桃花?”

一周前,粟棲申請了春節一周假期,本來只有三天,但他加班加點,又和同事調休,才多換來了四天。幸好這趟隨醫療隊回去報告工作,回去前已自行隔離,不接病人,只在檔案室整理檔案,才省去回去后的隔離時間。今天是最后一天,下午六點就飛國內。

和他一起在檔案室的是工人奧地利男人,也請了假。

粟棲想了想,說:“先看父母,再看桃花。”

男人不解,究竟是什么樣的桃花,才足夠他折騰一趟回去,但想起剛剛電視上看到的,亦覺得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美,算是值當。

確定好請假時間,粟棲沒有立馬告知云霧,他打算等到國內落地了再通知她,免得她早早開始記掛。

回國前的幾天仍同之前一樣,每天發短信或打電話。或許是過年忙,電話時常打不通,短信也是隔了很久才回。問粟祎,她說最近工作忙,好一陣沒去看她了。

他有些擔憂,但收到的短信都沒什么異常,才稍稍放下心,只是偶爾空閑下來,會胡思亂想,掐著手指頭算時間。

終于熬到隔離結束,啟程回國,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從東歐某個小鎮飛回嶺安,是除夕這天的清晨,落地撲面而來熟悉感。

告別同行的同事,在機場逗留片刻,想先和云霧說一聲。開機屏幕就涌上來幾條短信,發信人是云霧,剛想點開看,一通電話打進來,也是云霧。

他接起,欣喜又急切地喊了聲“阿霧”。

而對面安靜許久,只有細微的呼吸聲在慢慢流動。他不安地又喊一聲,才得來她沒什么力氣的回應。

“阿霧,你怎么了?”他心提到嗓子眼。

“粟棲...”叫完名字,那端停頓良久,隨后是很微弱的聲音,在嘈雜的機場內,快要捕捉不到,“我有點...撐不下去了,你回來...看看我嗎?”

云霧是在除夕半個多月前發現自己不對勁的。她開始持續發熱、盜汗、腹瀉,和以往一樣買了藥和點滴自己打,情況也沒有好轉。緊接著,出現以前沒有的癥狀,咳嗽、胸口疼痛、食欲不振、惡心犯嘔。短短十來天,瘦了近十斤。

她本就瘦弱,這一瘦,整個人好似只剩一把骨頭,加上病痛折磨,臉色病態蒼白,精神不濟,像一塊枯槁干癟的木頭,樹皮呈暗沈的灰棕色,前后橫生細小的枝絮,整根枯木空而脆,手一掰就會折,生命快要走到盡頭。

譚菀見到這樣的她時,先是一怔,不由得在心裏算了算時間,有了數,便是無盡的擔憂和悲傷涌來,一點一點將她蠶食。

“阿霧。”帶著明顯的哭腔,她低低喊了一聲。

走到這一步,云霧卻不覺有什么了,不會害怕,也沒有難過。她拉著譚菀的手,語氣平靜地說:“我現在看起來是不是很差啊?”

譚菀用力吸吸鼻子,牢牢握住她的手,“哪裏會差,就是臉比起平時,沒什么血色。沒關系,我給你做點好吃的補補,很快就回來了。”

“好。”

扶她回床上休息,譚菀左右張望瞧不見人,“阿園呢,出去玩了?”

“在隔壁張奶奶家,我怕照顧不好她,讓她去張奶奶家住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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