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擔(dān)任考官一職, 陸安需要留守貢院大半個月。
考官備題期間,向來說話板正謙和的陸安像是吃了火/藥一般,變得冷面毒舌, 饒是他占理,卻也因為是八位考官間輩分最低的那位而引起了其余考官的微詞與不滿。
陸安不甚在乎,心中仍是有氣。
每每到夜裏,早前撞見溫含卉與顧逸同乘一輛馬車, 她懷裏還抱著顧逸女兒一事就會在陸安腦海中再度浮現(xiàn)。
他記得顧慕笙委屈地縮在溫含卉暖黃的束袖上的神情, 還有顧逸垂眼寵溺又無奈的看著兩人的眸色。
唰, 只著一身淺白裏衣的陸安掀開薄衾起身, 墨發(fā)披肩,赤腳走過夜裏泛涼的磚石, 到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口落肚后,他推開廂房木門, 踱步走至遼闊的中庭, 看著掛在枝頭上的月亮。
陸安抿緊唇,又開始后悔, 自己至少應(yīng)該在來貢院前給她稍封信的,也不知道她會否擔(dān)心他, 亦或者高興于陸安這個難纏又討厭的人終于離開了......
思及此,陸安回廂房點(diǎn)起燈,鋪紙?zhí)峁P給溫含卉寫信道:
不會有人比你更討厭了, 我這幾日都沒睡好,總想著你的事情。顧逸以前向你示好過,你又與他同乘一輛馬車,我非圣人, 很難不嫉妒,事實上我嫉妒得發(fā)瘋。你為何不能避嫌坐兩輛馬車呢,或是告知他你已經(jīng)心有所屬了呢?還說是,于你而言,你的心仍是沒有歸屬?那你為何要答應(yīng)與我相處?
寫至此,陸安驀地將毛筆搭在筆山處,將白宣揉成發(fā)皺的紙團(tuán),再抽出一張嶄新的宣紙鋪好,重新提筆再寫。
這回,陸安繃緊的下頜松懈幾分,筆觸變得委屈起來:我當(dāng)日不是有意以兇巴巴的口吻對你說話,我就是心胸狹隘,見不得你抱著顧慕笙,也見不得顧逸圍在你身旁轉(zhuǎn),我想獨(dú)占你,可是那樣會把你捕捉進(jìn)一方小小的后宅裏,你亦會厭惡我,我不能這樣做。
我知道你的為人秉性,你不會同顧逸作出不合時宜的事,哪怕顧逸有心,你也無意,你當(dāng)我被豬油蒙了心無理取鬧好了,我就是不喜歡!
陸安撂下筆,待到字跡瀝干,折迭好準(zhǔn)備裝信封時,他又覺得不妥,最終還是沒托人送信出去,而是自己揣著塊令牌出去了。
溫含卉夜裏準(zhǔn)備入睡時,前院柴扉門突然就被隱秘而有序的敲響了,似是石子落在柴扉上的沈聲悶響。
起初,溫含卉以為是附近有人惡作劇,警惕地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后,卻從那些不知疲倦悶響裏聽出了幾絲循規(guī)蹈矩的意味,那個人沒有敲得很大聲,但是一直在不急不緩的敲門,沒有離去,令溫含卉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身影,她心裏驀地一跳,提著盞燈去到前院,低聲問,“是誰在敲我家的門?”
“我。”低沈熟悉的聲音響起。
溫含卉鼻尖驀然酸楚,她趕忙將插銷拿開,推開柴扉門,她又是賭氣又是口是心非道,“你還知道來找我啊?我還以為你住在貢院裏再也不出來——”
女人的話語聲消失在男人來勢洶洶的吻中。
陸安用力抱住她,往后推。
直到溫含卉的后裳擦蹭在斑駁的土墻上,她的裏衣一下染上了黃土的痕跡,質(zhì)感帶著些許涼意和粗糙。
溫含卉推了一下他,手被抓著環(huán)去男人身后。
女人掌心下是一具溫?zé)峤Y(jié)實,卻隱隱顫栗的軀體,兩人的情緒像是各自海岸翻涌的海潮,最終交匯在一起。
溫含卉抬眸對上陸安黑亮深邃的眼睛,鼻息焦灼間,她忽然覺得吵架和冷戰(zhàn)都不重要了,她也好想他啊。
溫含卉猛地回抱住了他,探手去觸碰男人披散的墨發(fā),顫顫的合緊眼皮,與他一同墮進(jìn)翻涌的情潮。
直到原處隱隱出現(xiàn)大理寺夜裏的巡邏隊伍,士兵們嚴(yán)肅的舉著火把出現(xiàn)在大道上,溫含卉眼皮一跳,趕忙把陸安推開,躲進(jìn)柴扉門裏,又探出一只纖細(xì)的藕臂,將仍是矗在外頭的陸安也拉近自己屋宅內(nèi),嘭得合緊柴扉門落好插銷一氣呵成。
陸安唇齒紅潤,眸色深深,前襟起伏,捧起女人柔軟的臉畔又要吻下去。
溫含卉以手捂住嘴巴,佯怒瞪陸安一眼,這回是真使力把他推開了,“好了,不親了。”
陸安低眸看她,緩緩道,“溫含卉,想你了......”
溫含卉渾身一顫,捏拳打了他前襟一下,“那你干嘛跟我鬧脾氣,要去貢院出考題也不知會一聲,一封信都沒有留給我,我想見你一面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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