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洛洋用力咬緊牙根,努力克制著情緒,低垂的腦袋將整張臉都埋在陰影之下,無人看清他的表情。
餐桌上的氣氛詭異,洛洋卻無心感受,一餐飯吃的各懷心事,難得的團(tuán)聚也從一開始就透露著詭異的氣氛,沒人敘舊,沒人激動,除了溫婉其他人表現(xiàn)的都過于冷漠,霍旭寅對霍邵哲甚至沒有過問這些年經(jīng)歷的任何事,只是把註意放在洛洋身上,不斷的關(guān)心,態(tài)度溫和的有一些討好。
洛洋不知該怎么回應(yīng)這種好意,心虛的瞟著一旁的霍邵哲,心情一時之間有些覆雜,隱秘的透露著些許的抗拒和厭惡,霍邵哲的惡劣叫他不喜,霍旭寅明顯的偏袒也讓他消受不起。
這個家裏所有的東西匯集在一處,在洛洋看來就像是給他上了一道枷鎖,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想掙脫束縛……
過分的壓抑和到了極限的忍耐,叫洛洋在午飯結(jié)束便想離開,可誰都沒有開口,就是原本那么抗拒歸來的霍邵哲,都沒有要走的意思,洛洋不敢直白的詢問,一是怕霍邵哲發(fā)難,也怕兩位長輩發(fā)現(xiàn)端倪,若是刨根問底他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將謊話說的順溜。
好在霍邵哲離了餐桌就鉆進(jìn)了房間,客廳就只剩洛洋一人默默的坐在一旁,帶著自我安慰的在心裏數(shù)著秒。
他刻意忽視不遠(yuǎn)處的溫婉,努力將自己放在安全的位置,降低被詢問的可能性,可這一趟終究不會那么容易,溫婉到底還是在他旁邊坐下,問出了洛洋不愿面對的問題:“洋洋,你告訴阿姨,你和阿哲在一起是不是不開心啊,還是阿哲欺負(fù)你了?”
“沒有的,沒有欺負(fù)我。”洛洋低垂著眼瞼不敢與她對視。
“我知道,是我們委屈你了,可是阿姨沒辦法,你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阿姨相信你,只相信你,那小子……就當(dāng)那小子發(fā)了瘋,你別怪他,想要什么就和我們說,叔叔阿姨一定幫你。”
洛洋的心一沈,頓時無話可說。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就連責(zé)怪的機(jī)會和資格都不給他,洛洋別無他法,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沒錯,只怪他自己,錯在懦弱的說不出一個“不”。
“我不怪他……”洛洋的心跳恢覆了平靜,所有的心虛和慌張瞬間都化為烏有,他無力的回應(yīng)著溫婉,眼前浮現(xiàn)的就是那道沈重的“鎖”。
往后洛洋也沒聽清她繼續(xù)說了什么,只知道那語氣,應(yīng)該是開心的。
洛洋仿佛瞬間就回到了從前,母親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包容又最自私的人,溫婉對霍邵哲實(shí)在太好,好到洛洋每次記恨霍邵哲都要用盡全力才不帶上溫婉。
就像那時,洛洋被推下樓梯,緩過神便是崩潰的大哭,驚動了在場或不在場的所有人,悲傷到了最后,他甚至有些麻木,淚腺酸脹疼痛,可洛洋還是拼命的哭,他是想要更多的同情和憐惜,他也想要偏愛。
那天霍旭寅和溫婉都來了,洛洋躲在角落看著他們滿臉的怒意,心底是惡劣的愉快,他以為他會看到的,會看到霍邵哲被責(zé)備,被所有人賦予不善的目光。
可事實(shí)卻不是那樣。
霍邵哲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甚至正氣凜然的和大人站在一起譴責(zé)推搡洛洋的那位同學(xué)。
那時候的洛洋怎么也想不明白,雖然那只“推手”有錯,可罪魁禍?zhǔn)追置骶驮谂赃叄瑸槭裁礇]人註意?為什么所有人都當(dāng)做不知道?憑什么沒人說霍邵哲的不是,他今天這副樣子,全是因?yàn)榛羯壅埽?
洛洋從那時候就清楚的知道,自己怎么努力都沒有用,溫婉終究只是霍邵哲一個人的媽媽,霍旭寅打頭那個字是“霍”,洛洋無論怎么做,怎么可憐,都比不上一句血濃于水。
低垂的目光在回憶中越發(fā)的暗淡,洛洋走著神,溫婉在耳邊的話一句也沒聽進(jìn)去,直到她說:“阿哲難得回來,你也總是忙,今天合適,你們一起在家裏住一晚吧,我給你們收拾房間。”
“不用了!”這話在洛洋心頭落下一顆雷,震得他五臟六腑都移了位,驚慌失措下語氣也顯得生硬,溫婉被他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楞楞的盯著他看。
洛洋喘著氣,情緒慢慢平覆,這才意識到不妥,連忙解釋:“不……不是,是我最近比較忙,公司那邊……那邊要我跟著老板去談一個項(xiàng)目,我可能需要準(zhǔn)備不少東西,所以……所以要趕回去……很抱歉。”
“沒時間就算了,不用道歉,以后多回來就行了,”溫婉善解人意的說著,洛洋也不敢去深想她是否看出自己的窘迫,順著話頭密集的點(diǎn)了兩下頭。
浮躁的心還沒來得及落到實(shí)處,霍邵哲走下了樓,洛洋的弦瞬間又繃緊,他不清楚霍邵哲是否聽到自己和溫婉的對話,如果聽到了,并且一定要留下,洛洋又該怎么說怎么做才可以從這裏離開?
洛洋抬頭看著霍邵哲發(fā)楞,一時之間竟是從這目不轉(zhuǎn)睛中透露出了幾分癡情,霍邵哲心頭一跳,原本出口的話就因?yàn)檫@一眼轉(zhuǎn)了方向,對溫婉說:“時間不早了,媽,我們就先走了。”
本章未完,點(diǎn)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書友正在讀: